。海上貿易有多條線路,其中分量最重的是與中原地區,主要是幽、青、登、灜、海、徐等州的商業往來,至於跟三韓乃至倭國的貿易,根本連個零頭都算不上。所以即便上述地區全都在曹家掌握之中,而遼東如今又在跟曹家交戰,也是不大可能扣押曹家的商船,自斷貿易來源的。
所以說,現在跟遼東打仗的是幽州兵,咱們只要不說是從幽州來的,不就得了?
況且,是勳徵調這些商船,是為了遮護後路的,所以提供了他們不少的武器裝備。按照衛循的想法,遼東方面地方小吏要是敢有任何不軌的舉動,咱們大可以殺他孃的,搶了貨物就跑;要是遼東派大部隊過來——他們能下海嗎?就算對方也有海船,可咱們船上還有火罐,有拍杆呢,誰怕誰啊?
還有船主猶豫,說咱們這突然間走了,將來是使君責問起來,如何應對?衛循笑道:“使君非有千里之眼者,但你我不言,如何知之?”到時候我們就說偶爾被風,船離岸稍微遠了點兒,陸地上的堠堡有幾天瞧不大見,不就成了?
商人皆逐利也,尤其這時代的商人,儒家士大夫根本不把他們當同一階層看,甚至認為他們比農夫還要低賤,那他們又何必要用儒家道德來約束自己,自縛手腳呢?就算說商人要講誠信。那也是在交易場上誠信。沒必要跟官府也誠信。所以船主們商議良久。最終一致決定——“唯衛君之命是聽,吾等亦當歃血而盟,不洩今日之謀也。”
所以等到公孫模定計,派大海船運兵前往遼西走廊,去切斷是勳的糧道,遼東船團呼啦啦地就從平郭縣啟航直西,而這時候幽州的船隊正在繞過遼東半島最南端,前往沓氏途中——正好交錯而過。
遼東船團大小船隻約摸二十餘條。載兵千餘——主力還要收縮防禦襄平和首山呢,多了也拿不出來,就這點點人馬,還多是半島南部的縣鄉守兵,主將是平郭縣長劉煦。公孫模本來是想派更多兵馬前去的,卻被逄紀向陽儀建言,說若想偷襲得手,實在不需要太多人,若偷襲不成,派再多去也沒用。反而分薄了襄平的守禦,所以陽儀跟應付差事似的。就撥了這點點兵力出來。
人少便怯,船團不敢跑得太遠,直接橫渡遼東灣,在後世菊花島附近靠了岸。岸上幽州軍的堠堡早已望見,卻誤以為是自家的船隊,毫無防備,即被遼東軍登上岸去,一擁而入,五十餘卒殺了個罄盡。
初戰得勝,劉煦膽氣陡壯,於是趕緊派人乘船回去報捷,同時攔路設砦,以阻截幽州的糧隊。
這個劉煦表字允禎,是遼西令支人,當年公孫度將勢力伸入遼西,他乃前往投之,黨附陽儀,得受一縣之長。此番所以委他為將,一則船團是從平郭啟航的,二則他本遼西人,比較熟悉地理,第三自然是陽儀覺得用自己人比較放心啦。
劉煦頗通弓馬,也有一定的御兵之能,但問題少歷戰陣,軍事經驗不足,這一得意起來,部署未免有差。倘若他奪下堠堡之後,即偽作幽州兵,西方來一糧隊即搜劫之,便有可能比較長時間地封鎖訊息。等到是勳在前線左等糧草不來,右等糧草不到,再遣人探查得實,想要打通運路,肯定不趕趟了,必然只有退兵一條路可走。可是他就這麼大張旗鼓地攔路設砦,訊息立刻向東西兩個方向快速傳遞了出去。這地方距臨渝遠而距陽樂近,典韋首先得到稟報,大驚之下,趕緊遣人去通告是勳。
隨即典國藩召聚自家部曲,並陽樂城內勇壯兵丁,得三百人,高聲喝道:“前有大敵,運路又絕,若坐守以待使君定計,恐吾等亡無日矣。不戰乃亡,起而一搏,或有生機——諸君可敢隨某殺敵否?!”
眾皆攘臂呼應,但有幾名部曲卻勸典韋,說主公你舊傷未愈,行動不便,還是呆在這陽樂城中吧,我等自去殺賊好了。典韋一瞪環眼,大喝道:“尚記得昔隨曹公於兗州討呂布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