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大飽聽得心花怒放。
就這一兩天了。
多麼美妙的詞句啊!
外面寒風陣陣,裹著雪花,只聽聲音就覺得冷,可他心裡滾燙滾燙的,比江南的四月天都要花繁葉茂。
趕在晚飯之前,荊大飽先把老實巷的進度與徐簡講了。
“外頭都修成了,這幾天下雪都在趕裡頭佈置。”
“好在裡外的牆面都刷得早,已經乾透了,不用擔心叫天氣影響。”
“我請順天府的官員去巷子裡看過了,他們很滿意我們的手藝。”
“陳東家轉悠了那麼多學會詩會,發現了不少好苗子。”
……
正經事情交代完,荊大飽那勉強嚴肅著的面容又忍不住笑成了彌勒佛一般。
何家嬤嬤送了熱騰騰的晚飯來,香氣四溢。
荊大飽胃口大開,抱著熱酒壺連飲了好幾盞。
徐簡自己用完,放下筷子,沒有離席,就聽著荊大飽喝多了絮叨。
“郡主有趣啊,一顰一笑都很有趣,她還懂道理,一條條明明白白的。”
“男人嘛,得聽話,聽媳婦兒的話天經地義,說到哪兒去都不丟人。”
“我看爺還是願意聽郡主的,讓您別走樓梯,您就不往那二樓去了,讓您別凍著,您就捧著個手爐子。”
“什麼耙耳朵?耙耳朵的人家中和睦,家和萬事興!”
“要不是因著您還有那麼多用得著我老荊的地方,我也想在家裡叫老妻念兩句,逗逗孫兒!”
“小孩兒可有意思了,等您以後當了父親,看到那軟軟糯糯的小不點,您就懂了。”
“到時候,我給您說說娃娃經。”
“老國公爺泉下有知,也能放心了。”
玄肅和參辰站在不遠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懵。
荊東家到底喝了多少?
怎麼這麼能掰扯?
玄肅悄悄地看了一眼徐簡。
徐簡的身子往後靠著寬大的椅背,引枕厚實,他姿態放鬆。
眼簾垂著,遮住了烏黑眸子裡的濃郁情緒。
可依玄肅看,他們爺似乎並不在意荊東家的念念叨叨,沒有一點不高興。
相反,好像在聽戲似的,還有點兒樂?
玄肅又給參辰遞了個眼神。
別說,他也挺想笑的,就是不敢。
油燈暗了暗。
徐簡沒讓別人動手,自己起身拿著剪子撥了撥燈芯。
小孩兒是不是有意思,他不知道。
不過,荊大飽有一句話說得挺對,小郡主確實有趣。
外頭的雪一直飄到了早朝時。
朝房裡,一眾年邁老臣都有些耐不住這天氣,不住搓著手。
“炭盆不夠旺。”
“也就候那麼會兒,有就行了。”
“差不多到時辰了吧?”
劉靖站在一旁角落裡。
他年輕,並不畏寒,聽那些老大人喊冷,便抬眼看向徐簡。
徐簡在另一個角,與他這兒涇渭分明,擺明了不願意往來的意思。
換作往常,劉靖也不會想要特意湊上去。
可那天安逸伯的話猶在耳邊。
徐簡有腿傷,天冷了就肯定會痛。
劉靖其實看不出來。
只觀徐簡站姿,挺拔極了,根本不似腿腳不舒服的樣子。
偶爾劉靖也猜想過,也許徐簡那傷就是個幌子,偏思前想後,也想不出徐簡想幌個什麼,有什麼必要、又要什麼成果,便絕了這個想法。
今日,劉靖卻不得不上心幾分。
之前鴻臚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