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聖上動了廢太子以警示李邵的心思。
前腳剛出了個居心叵測的馮內侍,後腳聖上就能讓李邵輕而易舉地把永濟宮的內侍調入東宮,以幕後之人的敏銳,豈會對聖上的心思毫無察覺?
因此,現在的局面完全反過來了。
徐簡和林雲嫣聽從聖意找李邵的麻煩,汪狗子得想方設法穩住李邵、不讓他生事端。
若真是兩軍對壘、排開來佈陣,本該是旗鼓相當,偏李邵身上能抓的把柄太多,幕後之人不親自出面,只靠汪狗子哪裡能打得過來補丁?
這才使得李邵冬衣漏風,全身上下沒一塊熱乎的地方。
“早知今日,”徐簡點評道,“他定然不會讓馮內侍行挑撥之事。”
什麼虎骨,郡主來要、立刻翻庫房;什麼真傷假傷,徐簡別說在彰屏園小跑幾步假山了,便是跳下那池子游兩個來回,都得跟太子說“國公爺腿傷得厲害”。
當然,再往前說,就不該設計著劉迅,把太子引去陳米衚衕。
那廂的想法本也簡單。
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
李邵這個年紀本就容易被引誘,身處其中,一旦習慣了那與眾不同的烏煙瘴氣,心氣神自是受影響,假以時日,表面上掩藏得再好,內裡也空了。
他依舊是皇太子,卻也是個容易被拿捏的皇太子。
如從前一樣,李邵是砍去安逸伯等一眾有識勳貴的利刃,而當他們再無力護住朝堂正序時,靠著手裡的那些弱點,幕後那人也能輕而易舉地把再無他用的李邵拖下來。
只是,那廂沒有想到,徐簡察覺到了陳米衚衕。
事情出了偏差,不得不把宅子丟擲來,才拿道衡作餌,同時讓李邵避開。
徐簡將計就計,愣是把李邵氣得又出現在了宅子裡,這才有了後頭那一連串斷尾舉動。
更糟的是,當時染在太子殿下身上的那些烏七八糟的名聲,沒有時過境遷,在現在又被徐簡利用上了。
“好好”的佈局被徐簡與她反手利用到這份上,那幕後之人是個什麼心情,林雲嫣想想就知道。
說是五味雜陳都是輕的。
這也是她重重拍上大門後、神清氣爽的原因。
等下還要進宮一趟,林雲嫣便沒有耽擱,仔細看了看徐簡的臉,轉頭讓徐栢去打盆熱水來。
“先把你臉上的粉洗乾淨,看不慣。”她道。
徐簡無奈。
看不慣?明明一筆一筆都是小郡主親手畫的,就為了呈現一個“白裡帶灰”,精神極其不好的狀態。
讓李邵等候的那些時間,全被她用上了。
若不是再久些就不合適了,小郡主還得再精雕細琢呢。
徐栢端著水盆來,放在了桌上。
徐簡起身、正要拿著帕子擦臉,就見挽月開啟荷包、取了一小巧銀盒子出來,裡頭裝著的正是林雲嫣日常淨面的香珠。
把盒子放下,挽月道:“您得使這個,郡主用的粉膏都是最好的,上臉不顯妝,出汗也不會糊,清水洗不利索。”
徐簡:……
拿起香珠,他不由看了林雲嫣幾眼。
他倒不是接受不來這些女眷們用的物什,都是把人收拾乾淨體面的,哪有什麼她能用他不能用。
祖父在世時也曾講過,上了戰場是血汙滿面風沙裹身,但從戰時退下來就得人模人樣、乾乾淨淨,尤其是回到京裡,他們是武將、也是勳貴,不說風光霽月,卻也不能邋里邋遢、看著就糟心。
徐簡只是在想,小郡主本就生得白皙,氣色也好,抹不抹粉的,看起來沒多少區別,可她就是愛抹,每日描妝樂此不疲。
連帶著今日給他描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