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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已經嘎吱嘎吱地進了宮門,姬檀突然說:“你在生氣麼?”
我被他突兀的問話驚醒,睜眼奇怪地看著他。我為什麼要生氣?
姬檀抿了抿嘴,說:“平涼王府和董氏走得太近了,你知道的,平涼王府握著西涼兵權,如果他和董氏聯手,朕……”
他說起這個,我才突然想明白他的用意。把曲寧當作誘餌丟擲來,不單是為了讓董攸和南太平降低戒心,最重要的還是離間平涼王府和兩宮的關係。平涼王顯然是看懂了他的盤算,所以根本就不派人去探望重傷的曲寧。只有曲靜不懂其中的關節,聽見兄長受傷就發瘋了,又被姬檀刺激了一下,傻兮兮地衝出去找蕭彤拼命。蕭彤要真的聰明,就絕對不會傷害曲靜,不過,怕就怕曲靜一怒之下,真的殺得太尉府屍橫遍野吧……
“阿丹,不高興就發洩出來,不要不理人。”姬檀有點鬱悶地說。
“那是你們的事,我為什麼要生氣?”想不明白姬檀腦子裡都是些什麼東西,難怪他被欺負得這麼慘呢。看著姬檀略帶點質疑的表情,我想了想,還是解釋道,“曲家是霧山世交,你是晏師姐的兒子,於我來說,關係不分親疏。既然如此,你們喜歡怎麼做,各憑本事。——我不是清風殿主,不管調停江湖關係。”
姬檀似乎有些不相信,遲疑地問道:“你真的不管?”
我為什麼要管?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抱著膝蓋悻悻地靠在車廂上,沉默不語。
好半天之後,姬檀似乎又想起了些什麼,說道:“曲靜是經常跟我提到一個青梅竹馬、後來失散的幼年好友,我聽他說那姑娘溫柔又賢淑,性子無比溫馴可愛……總之就答應替他賜婚了……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你。”
溫柔又賢淑,性子無比溫馴可愛……聽了這種詞語,我也不會認為說的是我。
見我抱著膝蓋沒什麼反應,姬檀又有點急了:“真的,阿丹!我不會把你給任何人!”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看著他臉上的焦急,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不會把我“給”人?
這就是我最討厭男人的特性之一,就是他們總覺得女人是一個物件。只要自己夠強大夠威武夠富貴,就可以肆意將這個物件擺弄放置,如果他們稍微對這個物件施捨一點寵愛,就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痴情的人。曾經稍微在心中擁有的一絲好感都消失了。
眼前穿著錦繡袍服一身尊榮的少年天子,在我看來和山下的所有男人都沒有什麼不同:一樣擁有那些令人憎惡的噁心習性。
姬檀並不知道我為什麼冷笑,大概在他看來,擁有足夠的權勢和身份就等於擁有肆意處置自己中意女人的權力,他絲毫就不覺得那句話有什麼不對。或許,他甚至覺得我應該對他“不把我給別人”的安排感恩戴德?他只是以為我不相信他的話,急切地解釋道:“阿丹,你相信我。是真的。如果我知道曲靜說的女子是你,絕對不會答應他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阿丹!”
本來我肚子裡只有那麼一串小小的火苗,聽著他霸道蠻橫的所有權宣告,頓時就嘩啦一聲燒成了漫天大火。我原本抱著膝蓋低著頭一言不發,最後實在是忍無可忍了,狠狠一拳落在姬檀的肚子上,順手又給了他一巴掌,很清脆地一個耳光。看著他歪到一邊去的嘴巴,我低聲道:“我是我的。陛下。”
馬車已經停在了重華齋的門口,魏展顏在車外請示:“皇上,重華齋到了。”
姬檀半天都沒有吩咐下車,只是死死地盯著我。我絲毫沒有打了皇帝的驚惶,依然神色自若。皇帝又在怎麼樣?從前我身邊還有一把劍,現在倒算是真正的孑然一身了。千軍萬馬未必殺得了我,我卻可以在亂軍之中輕取帝王首級——惹毛了我,哪個怕哪個?
過了片刻之後,車外的魏展顏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