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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有些低沉,大概是被我刺那一下傷還沒好利索,聲線中帶了絲沙啞。她第一個問的是柳青青。

“柳女史,哀家記得白玉琉璃盞一直存放在群芳殿,而,群芳殿除非大典祭祀,向來是不許閒雜人等隨意進出的。怎麼讓幾個丫頭撞進去,摔壞了世祖皇帝御賜下來的禮器呢?”董太后似乎是個和善人,語速緩緩的,口氣很溫和。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能很清晰地聽明白,也有足夠的時間讓人斟酌詞句回答。

柳青青身為芝蘭宮的掌書女史,身份當然和我們不一樣。女史是內宮的臣子,受皇后轄制,這與皇帝和外臣的關係是一樣的。所以,就算是兩宮太后,表面上還是得給女官們一些體面。我們一群小丫頭就跪在大殿上,而柳青青是垂手侍立在大殿一側的。

聽見董太后問話,柳青青連忙出列,屈膝福了福身,答道:“回稟太后,事情是這樣的。原本群芳殿確實不許尋常人出入,不過,在太平七年選秀時,芝蘭宮恰好發生一場大火,帝閣臺東偏殿被焚,一時無法修葺。臣妾敘事詳述於尚儀局,不日,內廷傳皇貴妃手諭,言道采女教習不可荒廢,特諭開啟群芳殿,女紅、書畫兩項文課,即在群芳殿教習。太平八年,帝閣臺東偏殿修正一新,臣妾上書請轉課室,內廷始終不曾批覆,是以今年仍循舊例。”

我跪在一群采女之間,實在不好露出什麼過分的表情來,實際上肚子裡都快笑爆了。幾天相處下來,原本以為柳青青是個油光水滑的老油條,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彪悍。這哪裡是回話啊?雖說敘述的都是事實,那詞句斟酌的刻薄勁兒,簡直就是在打董太后的臉:哦,太后您不知道這事啊?那也正常。因為這事兒是當年南太后拿著您的鳳印幫您批示的。誰讓您當年老是“生病”呢,六宮之主都捏不住鳳印,反倒讓南太后替您領六宮事了。

董太后憑什麼今日穩穩坐在慈寧宮裡?憑的就是她的涵養與隱忍。柳青青的話聽在她耳裡似乎很平淡,她一點兒都沒有聽出其中的“異味”來。詢問禮器的供奉是例行公事,之後就話鋒一轉,開始問案了:“哀家聽說,打碎白玉琉璃盞這事有些蹊蹺。一個說是這人打碎的,一個又說是另外一人打碎的。到底是誰打碎的?柳夫人問了一夜,有些結果麼?”

打死柳青青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出頭,含糊地說道:“是臣妾無能,請太后恕罪!”

董太后還沒說話呢,一直坐在一旁靜靜聽著的南太后開口了:“看你們說得這麼熱鬧。到底怎麼回事,哀家還沒弄清楚呢?董姐姐,您看是不是讓柳夫人先說說這究竟怎麼回事呢?”光聽著聲音,絕對想不出來南太后居然長著那麼一張年輕柔弱的臉。

南太后會不清楚怎麼回事?騙鬼了。偏偏董太后也一字一字地說道:“既然如此,柳青青你就將聽見的東西說一說。也讓西太后弄弄明白。”

面對兩宮太后這麼明顯的威脅,柳青青似乎也有些窘困,半天才說道:“打碎白玉琉璃盞之事,大約有兩個說法。先是禮器被打碎的時候就在群芳殿裡習字的幾位采女姑娘指證,打碎白玉琉璃盞的是宮女香豆。接著,又有路過群芳殿的采女姑娘指證,說打碎白玉琉璃盞的是采女裴秀兒。”

這說法看似赤裸裸地倒向了董太后那一邊,實際上還是很有玄機的。最要命的一環,無非就是那幾個半途抽身而退,不願再指證香豆的采女!

南太后笑眯眯地說道:“來來來,幾個指證別人的采女都到前邊來。哀家要聽你們好好說說兒。這……一邊說是宮女摔的,一邊說是采女摔的,白玉琉璃盞就這麼一個,總有人是說了謊的。讓哀家看看……到底是哪個小丫頭這麼壞,居然撒謊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