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輪流轉,這句老話說的真不錯,才過了多久?我們兩個就又見面了,只是位置卻換了一換。”趙虎臣平靜道,拍了拍張聽濤的臉。
“先不拿掉你嘴上的膠布,主要是想你聽我說幾句話,委屈一下。”趙虎臣一屁股坐在張聽濤的身邊,臉上沒有多少勝利者該有的倨傲,反倒有些苦澀,這不是做作。
“其實我不想惹你們,從一開始的張少傑到後來的你,張家,乃至於你姑姑背後的那個家族,我知道,你們上層的社會大多或多或少有些關係,我得罪了一個就是得罪了一片,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夾著尾巴做人。”趙虎臣說的第一句話很輕也很平穩,雖然苦澀越濃可條理卻很清晰。
張聽濤的眼中並不意外地露出嘲諷的眼神。
“我知道你不信也不願意聽,覺得我矯情做作當了*子還做牌坊。”趙虎臣似乎能知道張聽濤的想法,苦笑著搖搖頭,仰起頭望著腦袋上頭工廠車間裡那高得令人感覺很不踏實的頂棚,吐出一口長長的煙箭,道:“可我說的的確是大實話,不管你願意聽也好不願意聽也罷,”不管你是信也好不信也罷,我有必要跟你說好聽的順耳的讓你覺得舒坦的話嗎?說白了,你自己也清楚,今兒個我大費周章地把你弄到這裡來就不會讓你活著出去了,說的難聽點,你現在就是一個死人了,我說好聽的話奉承誰去?你已經不是那張家的大少爺了,你說是不?”
張聽濤眼神中的嘲諷漸漸黯淡,原本死命掙扎的身子也像是被石化一樣僵硬下來,安靜地躺在地上,張聽濤翻過身來看著頂棚,的確,趙虎臣這話說的是最實在的實話,他現在就是一個死人了,也不是張家的大少爺了。
麻木地看著頂棚,張聽濤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是理所當然的害怕還是故作的鎮定,總而言之很詭異,很複雜。
他的一生不算長,但卻始終光鮮亮麗,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死,他覺得那最起碼也是自己到了老爺子這個年紀的時候才會考慮的事情,他始終都覺得自己還年輕,死?那太遠了,遠到他連想象的功夫都不願意去廢,可現在,就是現在,這玩意卻已經走到他腳前幾步的位置,他甚至能嗅到死亡那頭猛獸身上令人害怕到骨子裡的一股異味。
“其實我也能猜到你現在心裡在想些什麼是個怎麼樣的狀態,畢竟你現在經歷的事情我也經歷過,拜你所賜的,而且我經歷的時間要比你久多了,據說是十三個小時,而你到這裡不過是一兩個小時而已,你覺得時間難熬不?是不是有種過了十幾二十年的錯覺?沒錯,當時我也是這樣的感覺,就覺得一秒比一秒難熬,到頭來總是個死,還不如一刀來個痛快,我拿了你嘴上的膠布,你不會愚蠢到跟我求饒百分功夫,肯定是求我給你個痛快的機率大於求饒。”趙虎臣低下頭,伸手撕掉了張聽濤嘴上的膠布。
因為被封閉的時間過久的緣故,張聽濤嘴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膠布留下的痕跡,撕拉一聲拉掉了膠布,張聽濤疼得嘶了一聲,而後卻也沒大喊大叫,也沒跟趙虎臣說的一樣求個痛快或者求饒什麼的,只是一聲不吭地躺在地上。
“手和腳就不給你放開了,反正你也什麼事情都做不了,將就將就。”趙虎臣低聲道。
“其實我也知道,不管是你還是你姑姑,或者是已經去世未曾謀面的張家老爺子,肯定都覺得我這個人忒囂張,忒跋扈,滿身上下皆是匪氣,一身都是市井屠狗輩得了志之後令人作嘔和討厭的傲氣,這些我都不否認,我就是一個小人物,一個在二十歲之前見過唯一四個輪子跑的車就是村子裡面的一輛拖拉機,怎麼,覺得很不可思議吧?是真的。出大山之前,我從來沒覺得有一天我能懷揣著好幾百萬開著好幾十萬的車出入那些平時見到我們村子裡的人都是仰起鼻孔走路的城裡人都流口水的高檔餐廳吃飯,我就是一個小市民,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