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醉之間,有人在替他輕拭眼淚。
強睜醉眼,見到秋美跪在自己面前。
“秋美!”班主死死攥住秋美的手,像攥住自己的命,死也不肯撒開。
“我是死了嗎?我們又在陰間相會了嗎?”班主老淚縱橫,哭得真切:“秋美你放心,陰間的大鬼小鬼如果敢欺負你,有我給你擋著!”
秋美收起為他拭淚的手,幾度哽咽後,不得不說:“班主,秋美特意來向您老人家告別。”
“你要去哪兒?”班主爬起來,抓住秋美的雙肩。
“秋美要離開人間了,不能再侍候您老人家了。”
離別在即,秋美的珠淚晶瑩:“班主對秋美的養育之恩,秋美只有來世再報了。”
秋美狠狠的磕著頭,痛泣。
班主不忍見秋美流淚,用粗糙的大手為他擦去,嘴裡關懷有聲:“秋美,無論我們惹了誰,我們都可以用錢消災,這些年攢的錢,我們都可以拿出來。”
“班主,不是……”
“如果錢也消不了災,必須得有人死,那就讓我來替你!”
班主說的情真意切,再惹秋美眼淚決堤。
“我決定隨他而去了。”
秋美忍著心痛,終於說出自己心底的決定。
站在秋美身後的人,上前一步,對班主說:“等您老了或者厭倦了江湖漂泊,我和秋美必來尋您,給您養老,報答您對秋美的養育之恩。”
抬眼看著說話的人,竟是已經瘋了的梅畫師。
他站在秋美身後,一個傾國傾城,一個明朗英俊。
難道,秋美與他?
仔細看看秋美的臉,滿是淚痕,卻眼神安寧。
漂泊江湖許多年,從未在秋美的臉上看到過幸福。
此時卻有。
無論如何,梅畫師有錢有勢,秋美與他在一起,從此不會再吃人間苦。
班主的心中突然豁達,只是,從今天后,再也見不到秋美,徒有萬般不捨。
班主忍著醉酒,強強站起身來,咬牙問向梅畫師:“你能一輩子對我家秋美好嗎?”
“如果我對秋美,敢有半點虧欠,便讓我遭天打雷劈。”
梅瀟焉說的如此堅定,這是男人對男人的承諾。
“好,好,好。”班主似乎被人抽去了魂魄,瞬間跌坐在地上。
秋美來扶,他抱住秋美,雙拳輕輕捶打著秋美的背,哭的撕心裂肺:“秋美,我的肉啊,我的兒。”
離別之時,星月暗淡,似乎也為這父子之情動容。
相擁而泣了一會兒,班主抹乾眼淚,聲音輕輕:“去吧,去吧,你們好好的,找個沒人認識你們的地方,一輩子,一輩子……”
眼淚又要湧出時,班主決然的推開秋美,大步流星而去。
秋美跪在原地,望著班主的背影,哭泣不已。
焉知輕輕扶起秋美,在他耳畔細語:“你放心,我一定時刻打聽班主的去向,只要江湖有難,我們就會施出援手,必不負班主對你的恩情。”
秋敏輕輕拭淚,點頭。
既然決定相守相知,就應該信他。
陪著秋美,望向班主離去的方向,再呆立了一會兒。
秋美與焉知,徒步星月下,去追尋一個能讓他們不離不棄的地方。
醉人已去,兩人也離,此地只有月光,還有靜寂。
靜寂深處,聽到一個女子憐音:“我一直覺得秋美是個女人。”
“何以見得?”有人接話,正是酒不離手的白無常。
“如果你們把秋美當作男人,只能說,她女扮男裝的功夫確實很高。”
憐惜輕笑,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