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好耳力!”
憑空一聲贊,飄飄落下一個大漢。
他體魄巨大,不該有一身絕世輕功,可他偏偏就有。
常人練到他這種程度,已經可以踏浪而歌,如妖如仙了。
大漢空空素手,一部好鋼須。
任何寬衣大袍,穿在他的身上,都遮不住他如鐵塔般的身軀,如山丘般的肌肉。
“我耳力好有什麼用?”白衣人滿臉無奈:“可惜他們七個人的耳力不濟,否則,我邊飲酒,邊能看到一場好戲。”
“從頭到尾就沒有好戲。”大漢狂笑:“他們七個,在我手底下,連一招都走不過去。”
“如果他們的劍不還鞘,也許還有出劍的機會。”
“沒有也許。”大漢贏了,所以他說得一切都是真理。
唉――
又一聲嘆息過,白衣人豪飲一口:“無論如何,你該尊重你的對手,否則,殺七個膿包,你也沒什麼可光彩的。”
大漢似乎善談,也不急著去搶棺材,笑得更加得意:“他們七個,在我眼裡,就是膿包,可在江湖中,也有響噹噹的名號。”
“哦?”白衣人輕輕一笑:“我不是江湖中人,所以不知者不罪,若這七個人真有些來頭,該再敬一壺酒,送他們好好上路。”
說話間,白衣人將手中酒罈裡的殘酒,全倒在了樹下。
又開了一罈新酒,香濃四溢。
“喜怒哀懼愛惡欲,這七個人是七情無常。”既然白衣人不懂江湖,大漢也有好耐性,竟然為他介紹起來:“江湖有兩個無常,一個是七情無常,一個是六慾無常。”
“七情無常?喜無常,怒無常?”白衣人點了點頭,喃喃一句:“其實,唯有哀無常的名號,此時才真正應景。”
打了個酒嗝,白衣人繼續自灌:“可惜,可惜,如果今天來的是六慾無常,棺材就夠分了。”
大漢冷笑,不再言語。
少了聊天的人,白衣人的嘴裡依然不閒著,仔細想過,反問大漢:“我只聽說過黑白無常,江湖中也有他們的傳說嗎?”
狂笑一陣兒,大漢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實在無趣,隨口一聲:“黑白無常?不過是老太太嚇唬小孩兒的瞎話兒而已,只是個笑話。”
笑話?如果大漢真的見識過了黑白無常的手段,不知道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既然他說是笑話,白衣人也笑了,笑得流出了眼淚,喝足了十幾口酒,才壓住他的笑聲。
冷冷等著他的笑音結束,大漢沉沉一句:“如果朋友肯行個方便,某家感激不盡。”
六口棺材的金銀,已隨他取拿,他還要什麼方便?
“棺材歸你了。”白衣人擺了擺手,瀟灑大方。
“除了棺材,我還要朋友的命。”
他說的風輕雲淡,好像在向白衣人討一件不要緊的東西。
“不行,不行,我送你棺材,你還想殺我?”白衣人好像又聽到一個笑話,再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如果就這麼被你殺了,我是不是太冤枉了一些?”
“不冤,不冤。”大漢學著白衣人的語氣,嘴角獰笑:“為了朋友的六口棺材,昨夜綠林已經死了三十八個人,加上七情無常,一共四十五人。”
都說綠林出豪傑,沒想到,為爭幾兩金子,竟然已經卑鄙到這種地步。
“如果再加上我,一共四十六條人命。”白衣人點了點頭,長聲一嘆:“四六得十,即滿又順,這個數字,倒是很吉利。”
“有四十五條人命,給朋友陪葬,朋友覺得還冤嗎?”
這麼多人陪葬,世間只有皇帝佬兒才有這種威儀。
沉聲逼問下,白衣人只能點頭:“不冤,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