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郎嘆過人生如夢,軟軟的站了起來,笑對花絲雨:“仙姑,我只剩半條船了,把它送給你,能饒我一命嗎?”
船尾還在飄蕩,曾經是花絲雨最快樂的地方。
梅郎一句話,就將快樂送給了她。
“我不是妖,你別叫我仙姑。”
絲雨說給梅郎聽,梅郎卻無力的走向船尾,落下小舟。
孤獨搖漿而去時,他已看淡人間繁華:“西湖無梅郎,乞丐有蕭煙。”
天將明,眼見著小舟飄岸,梅郎遠去。
最後一眼的梅郎,是無盡蕭瑟的背影。
你究竟是不是妖?
這個問題,花絲雨幾乎問了梅船伕一輩子。
梅船伕只笑著搖頭。
那你怎麼會化浪為霜?
梅船伕說,只是我的水性好,否則怎麼能作船伕?
花絲雨從來都不信,會笑著掐他。
掐他的時候,總在不知不覺間,被他吻住紅唇,即使在花絲雨白髮蒼蒼的時候。
離西湖不遠的地方,有一座無名野山。
野山裡有一間書館。
讀不起書的孩子,都可以免費來這間書館求學。
據說這間書館的第一位學生,是一個漂亮的姑娘。
漂亮姑娘是這間書館的主人,也是後來書館裡唯一的女先生。
教女先生讀書的人,是一個船伕,也是後來女先生的丈夫。
書館是用上好的木料建造的。
聽傳說,是取了西湖之主――梅郎蕭煙的花船尾的木料。
真是太開玩笑了。
梅郎娶了花魁後,就雙雙渡船遠去了,過著神仙一樣的日子,怎麼會把花船拆掉?
梅郎蕭煙,買下了西湖,又把西湖還給了人間。
大家都說他是如煙如霧的仙。
而書館裡的女先生和船伕,一生平平淡淡,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是實實在在的凡人。
凡人的生命總有盡頭。
在船伕和女先生人至暮年時,突然有一天雙雙不見了。
只留下了山裡的書館。
後人在書館裡讀書時,時常能聽到西湖的水聲,好像坐在船裡。
也偶爾能聽到一種少女赤腳拍浪的聲音,聽到這種聲音的人,會不自覺的微笑。
人們都說女先生和船伕雖然是凡人,但好事做盡,一定是菩薩轉世。
他們沒走,始終留在人間。
誰是好人,誰就是他們。
西湖梅花,絲雨蕭煙,從來都是人們嘴裡的傳說。
但他們真的來過。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巧合
人生三大苦。
打鐵,造船,賣豆腐。
造船是三苦之一,但倖幸苦苦造好的船,也早晚難逃被拆掉的命運。
都說小心駛得萬年船,世間又有哪條船能經歷萬年的滄桑?
一個船伕在拆船。
夜雨輕盈,船伕不穿蓑衣,不戴斗笠,拆的不急不徐。
船伕是個好看的男子,儘管一身粗衣,也難掩飾他與生俱來的貴氣。
船隻剩下半條,卻極為難拆。
因為這半條船太大,大的像一座樓閣。
船伕不辭辛苦,夜雨拆船,一定是太急需這些木料了。
拆下來的木料,被碼放的很整齊。
也許是船伕累了,他停了手,坐在木板上,取來粗茶壺,倒了兩杯水。
輕輕擦去額頭的雨水,端起杯時,旁邊又坐下了另一男人。
他白袍如雪,一臉俊朗,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