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來數千雪獸:“黑無常,少裝樣子,咱倆玩玩兒!”
玩兒?
說得好輕巧。
雪獸高打低撲,像離弦之箭,衝向傲然不動的黑君。
如果這叫玩兒,恐怕也是天地間最危險的玩兒。
眼見著雪霧漫天,鐵鏈縱橫,白無常急忙從掌底摘下哀魂明珠,拋向小妹:“請君王納回哀魂,痛揍該打之人!”
話音未落,他已被巨鷹甩向雪峰之顛。
摘下羽扇,撲簌掉身上的殘雪,眼望雪霧深入,白無常笑嘆:“就算你有本事弄死他,你又捨得嗎?”
收好羽扇,正了正頭頂巾綸,再笑一聲:“就算你有本事弄死她,你也捨得嗎?”
縱身躍下雪峰時,感慨萬千:“能把家家酒玩得驚天動地的,恐怕你們是古今第一人了。”
古往今來,多少英雄紅妝,才子佳人,盡在他的眉目之間。
一束蘭指如花,一襲碧袖粉裙。
一對金蓮三寸,一雙眉目彩雲。
嬌音鶯鶯燕燕,弱步風滋雨潤。
戲說風流憐情,人間歸處難尋。
他是天下第一青伶,演盡佳人才情。
桃紅瘦面櫻唇點,楊枝纖柳隨風飄。
他是多少女子心中的美人,能與他喝一盞茶,說一席話,足以銘記一生。
天生如我自猶憐,不欲問卿何時顧。
他從入了戲行,就被師父定為女旦。
練功小成後,就在戲臺上紅妝粉面扮女人。
他沒有選擇,賣藝賣笑,是他終究要面臨的一生。
他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他只有師父賜的藝名。
萬秋露。
一如他的人生,秋露不勝風,夜半冰霜凝。
如果他能選。
他願不願意自幼纏足,只為花面繡鞋。
他願不願意每日半餐,只為紅裙柳腰。
他願不願意遍體傷痛,只為駿馬花槍。
這一切的苦,換來了他今天的芳華絕代,萬人喝彩。
他沒的選。
他只能接受臺上風情萬種,臺下酒醉夜半的人生。
今天這個員外家的小姐下請帖,明天那個官爺家的千金差人求。
小小一個戲班子,靠賣笑為生,誰也得罪不起。
萬秋露只及弱冠之年,已不知道作過多少虛偽的笑,說過多少假意的話。
戲行裡的人,都喜歡稱萬秋露為秋美。
因為他上了戲妝,確實很美,卸了戲妝,依然很美。
“秋美,李家小姐賜了金字,亙古一人。”班主走到銅鏡之側,叮囑一句:“待會上了臺,多給點氣兒,李員外出手大方,咱們能多得點賞錢。”
秋美紮了束頭,將眼睛吊成鳳目,描眉之際,見到銅鏡裡映出一方匾。
看似紫檀做骨,銀粉做面,金字赫然。
亙古一人,莫說一個戲子,誰又敢當?
“秋美,把屁股扭起來,師兄們晚上能不能吃上肥雞,全看你在臺上浪不浪了。”
旁邊的師兄一聲戲言,引得眾人起鬨大笑。
“趕緊勾臉兒,少他孃的起鬨。”班主一聲笑罵。
師兄們吐了吐舌頭,各自對著銅鏡,畫著武生文公子,小丑大花臉。
“秋美,全依仗你了。”班主輕輕拍了秋美的肩。
婉轉側身,避開班主的手,秋美靈目流轉:“這得多謝師兄們的成全,等添了(散了戲)以後,將銀匾金字化了吧,給大家夥兒分分。”
班主搓著手,笑得眼睛玻С煞歟骸靶磺錈賴納痛停�牽�蟻忍媲錈朗兆帕耍俊�
“我要勾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