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的馬蹄聲逐漸清晰,而後變得稀落分散。我躲在近村出口茂密的黍葉垛中,希望能躲過一劫。
馬蹄聲在身邊來來回回,有時單騎,有時一雙。我儘量縮緊身子,大氣不敢出。就在那時,我感覺到身旁的溫熱氣息。我被嚇得不輕,剋制地小心轉頭,對上了一個垂髫男童水汪汪的眼睛。
那天的歷書上一定寫著,月破,災煞,諸事不宜。
在藏躲時碰上以藏躲為嬉的孩童,這種萬中之一的黴事,被我碰上了。
眼看著他因為恐懼積蓄的淚水漸漸滿溢,我試著捂住他的嘴,小聲道:“噓,別說話!”
他果然沒說話,而是大哭了起來。我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嘆完,眼前突然大亮。黍葉被掀開,另一名孩童站在外面,興高采烈地喊道:“找到啦!”
越過他瘦小的肩膀,秦忠等三人遠遠看著我獰笑。
我將面前的孩童拉至身後,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枯葉,道:“要殺我便殺,莫要傷及無辜。”
秦忠朝身邊人使了一個眼色,那人上前便要來抓我。我一個躲閃,然後矮身,以摔跤的姿勢抱住他的腰。猛然間,他被凌空懸起。我憋著一口氣,使上大力,一把將他朝右首的矮牆上摔去。
身後孩童瞬間止住了哭聲。剩餘二人看著同伴吃力地掙扎爬起,一時失了反應,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我可沒說要束手就擒!”說罷拍拍手,朝著身後得意地笑了笑。
“找死!”
待同伴勉強站定,秦忠二人拔出刀兵,三人一起朝我撲來。
雖然力氣大,畢竟沒有習過武,在三個大男人的撲殺下,我只能左躲右閃,拖延時間。漸漸地,體力有些不支。疲累之中,我心生絕望,終於不留神一腳踩空,摔倒在地。與此同時,左手臂被劃了一道。
我忍痛爬了幾步,背靠著黍葉垛,無奈地看著他們逼近。
到此為止了麼?
在皇宮佛堂的時候,曾經想過死。那時被逼急了,覺得一了百了也好,不用考慮司馬熾、玄明、劉氏一族的興衰……幾乎是視死如歸了。可現在,我卻很沒出息地眷戀起生。永石郡外的那一片暮景,還想看一看;司馬熾幽咽的笛聲,還想聽一聽。更讓我難過的是,離開前,與司馬熾的不歡而散,竟成了我們此生的定局。先前因為賭氣還沒發覺,我策馬狂奔時,心裡明明在想,以後再見他,一定要記得對他說,“對不起,說了那些讓你傷心的話。”可死了,當真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我笑了笑,抬頭道:“勞煩各位留我一個全屍,可以的話,派人捎回平陽劉家。”
秦忠冷哼道:“好說!”
話音未落,舉手一刀刺來。我緩緩閉上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2 章
現在再看,那日的歷書上興許還寫著,月合,災破,死裡藏生。
兵刃刺裂絲帛的聲音和身上溫暖的重量幾乎同時傳來,耳邊是一聲隱忍的悶哼。
我睜開眼,司馬熾蒼白的臉因為距離太近變得不甚清晰。一旁,長刀刺穿了他的肩胛,擦著我的身子,深深嵌入土中。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無邊的恐懼匆匆襲來,淚水沒經過主人允許,早如泉湧。
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我驚恐地全身發抖,不停地喃喃唸叨著。手足無措地想起身,可隨著我每一個動作,他的表情更加痛苦。
秦忠上前,猛地一把抽開長刀。與刀鳴一起的,是白刃摩擦皮肉的鈍聲。鮮血頓時四濺,臉上傳來星星點點的溫熱。
“啊……”我聽見自己的厲聲尖叫。
司馬熾無力地翻身而下,很快,地上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