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就是聞著香味起床的。
喜寶見到秦二柱,開心地叫他:“二柱哥,我熬好了粥,你過來吃啊。”
秦二柱穿著件黑色的半舊粗布袍子,袍子的顏色都有些變了,但好在他身材好,長得也不錯,現在這樣看起來可比昨日穿著汗衫好得多。
他應了聲,轉身去廚房裡,滿滿吃了兩大碗。
喜寶還要給他盛,他站了起來:“我飽了,現在要出門一趟,你自己多吃點。”走到外面,又回頭問喜寶,“你喜歡什麼顏色?”
“……”喜寶不明白他什麼意思,但又不好不答,便說:“黃色。”
秦二柱是去給殷秋娘請大夫的,大夫問了殷秋娘情況,然後搖頭說:“你這眼睛是生生給熬壞的,能夠復明的機率只有四成,我先開副方子,敷點藥先看看效果,半月之後我再來。”殷秋娘謝了大夫。
大夫起了身,又說:“你的身子情況很不妙,若是不想再有個病痛什麼的,平日裡能躺著就別坐著。若是條件允許,多吃些補品,身子是自個兒的,可不能虧待。”
誰想虧待自己?若是有銀子,誰不想吃得好又穿得好?
左不過都是窮的緣故。
大夫走後,秦二柱帶著喜寶去藥堂給殷秋娘抓藥,抓藥的銀子是殷秋娘堅持自己付的。
她現在真真覺得自己就是個拖累,拖累了喜寶,還拖累著秦家母子。
秦二柱給喜寶買了新衣裳,他自己不好意思給喜寶送去,還是秦媽媽給拿過去的。秦媽媽原本幫助她們母女是好意,可現在這殷秋娘的身子實在不好,她也漸漸覺得有些吃不消。
做好人,誰不想?你想做好人,那也得有那資本才行。
秦媽媽辭退了杜府的活,現在四個人的吃穿用度全靠二柱一人,二柱又不是鐵打的身子,怎麼吃得消?秦媽媽也心疼兒子。
“妹子,身子可覺得好些了?今天二柱去集市買了只烏骨雞,已經燉上了。”秦媽媽走了過去,坐在床邊,看著殷秋娘雙眼上蒙著的白布,“妹子,你這命,可真是夠苦的,但好在有個孝順的女兒。”
殷秋娘其實很不好意思,她甚至都有過自殺的念頭,但轉念一想,若是自己不在了,喜寶可怎麼辦。
她不放心女兒。
殷秋娘抿了抿唇,感激的話說多了實在廉價,但她現在除了說抱歉、感謝,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
秦媽媽是有事兒來找她的,笑著說:“現在天下太平,又沒有戰爭,二柱這打鐵的生意也不好。我是想,我身體還算好,喜寶又是個靈活的,我可以帶著喜寶去大戶人家做短工。”
她見殷秋娘沒說什麼,又道:“你也放心,不會是什麼粗活累活,也就是燒燒火端端盤子什麼的。”她已經跟一個姐妹說好了,只要跟殷秋娘這邊定了就可以帶著喜寶去,於是挪了下屁股繼續道,“這將近年底,那些大戶人家都忙得很,不得不在外面僱人。往往僱人的銀子都開得比較高,到時候,也說不定還有個打賞什麼的。”
殷秋娘有些猶豫,吞吞開口說:“不會賣身嗎?”
“這可怎麼會!”秦媽媽笑著搖頭,“天子腳下,你若不願,難不成還逼著你賣身不成?這是萬萬不會的,妹子你就放心好了。”
喜寶捧著一篩子的紅辣椒進來,她聽到了秦媽媽說的,直接對殷秋娘說:“娘,您就讓我跟著秦媽媽去吧,我在這裡只吃飯不做事閒得慌。況且,我還想掙銀子給您治眼睛買補品呢。怎麼能只靠二柱哥一人,我想跟秦媽媽去。”
秦媽媽走過去,將篩子接過來,放在一邊:“那就這麼定了,我就去應了我那姐妹,那些大戶人家選短工也是有講究的,長得越好看的姑娘,給的工錢就越高。像我們喜寶這樣的,肯定能拿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