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可不會為了什麼表親做犧牲。
白心悅見他表情幾變,心驚道“你反悔了?”
周逸軒勾起唇,眼中精光流轉。“怎麼會!”
他實在覺得白心悅看上去慘不忍睹,見事情已經有了定論,便招呼人來領白心悅去休息。
“你看過去太憔悴,好好睡一覺,明早我同你去上海。”
白心悅這才想起來還有個王袁平等在外面。
周逸軒瞥她一眼“去休息吧,我早讓人領他進來了,這會應該在客房裡休息。你要想見他,可以叫傭人領你去。”
白心悅真心同他道謝。
周逸軒難得的打趣“你犯不著謝我,我可是吃人的狼,我會答應救人是因為你肯嫁我,我覺得很划算,你不欠我什麼。”
第二天一早,就有專列送他們去上海。
周逸軒不過帶了幾個人,幾把槍。他讓人先送白心悅和王袁平去和馮遠征會合,然後自己才和幾個親信去造訪了上海警備司令部。
馮岐山不日便放了出來,馮遠征等人皆是喜不自勝。周逸軒派人將被放出來的馮岐山送還,自己卻並未一同出現。
此時他本人已經不在上海,日本又開戰了,蔣委員長在全國四處調兵,他忙得不可開交,這一趟上海之行已經讓他破天荒的放下了兩天的公務。
他在上海斡旋兩日,待馮岐山一放出來,就腳不點地的回了廈門。戰情如火,有加急軍務,他連同白心悅道別的時間都沒有。
“爸爸、心悅,對不起,為我的事累你們憂心了!”馮岐山低著頭,不忍觸睹父親的一夜白頭。
馮遠征只把菸斗狠狠貫在茶几上,卻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白心悅站在馮遠征身後,望著瘦得形銷骨立,幾乎沒了人形,還帶了一身傷的馮岐山,眼角就流出一滴淚來。
這一刻,在場幾人誰不是心事重重,明明不過短短數天,卻都覺恍如隔世。
馮岐山在監獄裡每日受嚴刑拷打、本來都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卻不想家裡居然驚動了華南軍頭目周逸軒出手救他。
他再清楚不過父親馮遠征的能耐,斷沒有可能請得動周逸軒。
馮遠征見他還好意思問,當下鐵青了臉,一頓疾言厲色“都是心悅的功勞,要不是她連夜奔走廈門替你想辦法,此刻你已經槍斃!”
馮岐山大驚,沒有想到不怎麼與外加接觸的表妹卻是什麼時候認識了鼎鼎大名的周逸軒統帥?
周逸軒這樣的人想來也不是吃素的,又為什麼表妹居然能請的動他對自己施以援手?
他心中疑點重重,白心悅卻只敷衍的寬慰他“表哥你能出來,我不知道有多高興。我和那周統帥是朋友,所以他才答應救你。”
馮岐山很想問她,他們是怎樣的朋友?又是幾時交的朋友?
可他看到白心悅眼角晶瑩的淚珠,一臉喜悅的顏色,他的一切問題就都化作泡影。平素活潑開朗的表妹,這一刻嫻靜的用一雙既驚且痛的眸子望向他,他感覺到一種難言的溫情。
他們自上次碼頭分別,已經隔了大半年不曾見面。
就這麼隔著半年的時光,隔著剛經歷過的生死,他們駐足互望,一切俱在不言中。
馮家一行人匆匆回了蘇州,白心悅這一次回自小生長的上海,卻連從前住的那幢坐落在靜安寺路上的白色小樓都來不及回去看上一眼。只在臨上火車時,遙遙的望了一眼曾經家的的方向。
往事如煙,汽笛嗡嗡聲中,坐在窗前的白心悅怔怔望著窗外逐漸遠去的浮華大上海,心中生出無限感慨。
人生就像那黑白棋子,原來她是白棋,岐山是黑棋,無論他們怎樣被擺弄在棋盤上緊密相依過,最終都逃不脫迴歸各自的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