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處在一個很難堪很尷尬的位置。喬小蝶充滿耐心地解釋著。
桑立雪還沒什麼反應,喻慶源抓住重點,聲音一下子大了:“不是,喬老師,您這是什麼意思?您是勸我們,讓喻遐別讀了?”
怎麼能不讀書呢?
“多好的機會,保研!我們家從來沒出過保研的人!”喻慶源不依不饒地爭取,“就算天塌下來,再大的困難,我也一定供喻遐讀研!”
桑立雪拉住他低聲制止:“老師一定不是不讓小喻讀了。”
“我只是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但和喻遐商量前,想先聽聽他家人的意見。”喬小蝶正色道,“我建議,喻遐如果還要繼續深造的話,今年畢業後休息一段時間,調整下,去更好的學校,不要在東河大學唸了。”
桑立雪:“喬老師……”
他明白喬小蝶的想法了,如果喻遐要在東河大學再待三年,未來的事誰說得準?不如去個陌生環境,至少不會有人拿從前的經歷對他指指點點。
桑立雪問:“保研了,還能改學校嗎?”
“其實東河大學本就不是喻遐的最優選,他的成績完全能去更好的學校,一開始保研,我就建議他選平京的燕華大學,但當時他以未來要照顧父親,拒絕了。”喬小蝶捋過耳邊一縷頭髮,“燕華大學那邊的推免早就結束了,除非他今年自己考,我相信喻遐只要心態調整好了,完全沒問題。”
心情莫名跟隨喬小蝶的話澎湃,喻慶源問:“喬老師,您就說我們能做什麼?只要能讓小喻去更好的學校,以後過更好的生活,我們都沒問題的!”
“小喻……我最擔心的是,他不肯去那麼遠的地方。”
喬小蝶言至於此。
只有桑立雪和喻慶源從根本上認同喻遐,支援喻遐繼續求學,才有可能讓喻遐放心去遠一些的城市,不為父親能不能有人照顧而擔憂。
看似簡單,其中的犧牲與付出,對一個家庭而言既漫長也充滿鈍痛。
還好喻遐有一對愛他的叔叔嬸嬸。
他們確實沒什麼文化,不懂同性戀,不知道為什麼媒體會突然出現在醫院裡,也不一定完全理解喻遐和姜換的關係。
可是他們就是能給予喻遐現在需要的一切支援。
醫院走廊盡頭,陽臺,初春晴朗,喻遐趴在瓷磚上,看久了風中搖曳的香樟葉子,他的視線有些渙散。
身邊,姜換的手臂碰著他的,面朝走廊方向,舉著手機正在打電話。
“你確定嗎?”電話那頭,谷非雨面對剛收到的訊息一頭霧水。
“又不一定能派上用場,你就當拿著玩,能看我寫這麼多字的時候還是不多。”姜換心情很好,有空和谷非雨開一個不太高明的玩笑,“要珍惜哦。”
谷非雨:“……”
姜換聽不出真心假意地說:“謝謝你臨時改了主意。”
“得了吧。”谷非雨拿他的原話諷刺姜換,“又不一定能派上用場。”
停頓片刻後,他又問:“我還是很奇怪,你到底為什麼寧可自毀前途也要離開金橄欖?如果今晚真的……直播裡把這些念出來,沒人保你的。”
“不需要,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許為水也看了,”谷非雨平鋪直敘地說,“他評價你‘幼稚’‘不成熟’。”
姜換嗤笑,對他的形容不予置評。
“但我覺得挺好的。”谷非雨最後道,“不拍電影之後,想做點什麼?”
還是第一次有人問他這個問題。
視野內,醫院的走廊沉入一片墨綠色的影子,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和有點刺鼻的藥味。身後,春天降臨這座美麗的海濱城市,香樟,梧桐,枝頭綴滿了淺黃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