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吧的音樂型別偏藍調,即興三重奏在小舞臺上進入下一首器樂碰撞。靠近舞臺的前幾桌與樂手互動著,吧檯邊的人則跟調酒師、或彼此小聲交談。
角落小桌,喻遐聽清了袁今那句話,條件反射地問:“什麼?”
這話一出口,眼見袁今的表情並非調侃玩笑,喻遐全身的血彷彿一下子衝向大腦,再轟然褪去,全身霎時冰涼。他耳畔一聲“嗡”的長鳴,迴音不絕,似乎有那麼剎那,他的五感都被那句話突然剝奪了。
袁今沒有再說一次,只靜靜地看著喻遐,已經從他的反應裡明白了答案。
“我不認識他。”喻遐慌亂地說。
桌面,袁今點的威士忌酸杯子邊沿一圈白鹽化掉了大半,他抬手擦了擦痕跡,再看向喻遐,把椅子挪過去和喻遐挨在一起方便說話。
袁今的聲音很輕:“別跟我裝。”
喻遐堅決道:“真不認識,我怎麼可能……”
“我是想幫你。”袁今語氣加重,展露平時少見的沉著和認真,“既然在問,就不是一點主意沒有,我知道的比你多。所以喻遐,有些事你最好跟我說實話。”
要換別人可能喻遐早開始抗拒,甚至轉身走人。他清楚袁今本性不壞,現在突然嚴肅一定也因為得到了一些訊息。
袁今追問:“喻遐,你跟他現在什麼關係?”
喻遐避開他的直視:“怎麼了。”
“你先告訴我你和姜換到底什麼關係。”袁今不依不饒地問完,似乎怕喻遐誤解,做足了心理準備才嘆一口氣,把話描述得更赤裸,壓低聲音,語氣動作無一不警惕:“不然這樣,偷偷跟我說,姜換是不是……欺負你?”
“什麼?”喻遐愣怔。
欺負這個詞放在當前稍顯曖昧,喻遐一時無法理解。
“我就是……算了!”袁今一臉破罐破摔,“姜換他,是不是騙你上床、始亂終棄!”
差點沒完全控制住音量,袁今說完,先捂住自己的嘴四下看了一圈。幸好他們的位置偏僻,對話也差不多淹沒在了布魯斯音樂的鍵盤與吉他中,連回頭多掃一眼的人也沒有,袁今放下心,看向喻遐,滿臉都是歉意。
“對不起啊喻遐,沒那個……”
“沒有。”喻遐說,慢半拍地回應了他的疑問。
仍然聽不出情緒起伏的語調,可袁今莫名覺得他好像放鬆了不少。
正要承認疑神疑鬼太過,用詞也很過分,喻遐沒有任何徵兆地喊了他的名字:“袁今,我也有事告訴你。”
理智上,喻遐知道自己應該嚴守秘密。
可他最近經歷的壓力太重,隨時都如同揹負著一塊巨石艱難前行。他沒法對姜換訴苦,不方便找朋友尋求幫助,更絕對不能對家人提及任何,獨自守口如瓶久了,喻遐失眠變嚴重,今天被徐銳青一刺激,瀕臨崩塌。
像站在懸崖邊上,一了百了或者退回安全之處,哪個選擇都不能徹底拯救他。
這些無法去對姜換言明,其他認識的人又太不可控。
袁今的出現是剛好的,喻遐需要一個朋友。
可能未來袁今也會背叛他,可能袁今始終堅定不移地站在他這一邊,喻遐不是賭徒,但他現在顧不得以後會如何,只知道再自己忍下去遲早出問題。
他姿態端正,袁今被情緒感染跟著坐直了。
“什麼事?”
“我確實和姜換上床了。”他說,心情突然異常平靜,“但他沒騙我也沒強迫我,是你情我願的,不止一次。”
袁今捂緊嘴,瞪圓的眼睛暴露他的震驚。
“這件事說起來有很多巧合,斷斷續續的……總之就是現在這樣了。”喻遐說著,看向那杯沒喝完的酒,蠟燭燈的光在杯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