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他看向門口的高腳凳,姜換買了一瓶酸奶和一個飯糰,坐在那吃。
排隊結賬的顧客逐漸散去,店內的客流量和往日夜晚差不多後,喻遐喊了他一聲。
“你剛怎麼知道他是小偷的?”
姜換漫不經心,音量也只剛好夠喻遐聽見:“習慣觀察別人久了,慢慢地就能從一些神態動作裡看出來,他剛來我就覺得不太對勁。”
“直覺嗎?”
“經驗。”姜換半趴在靠窗的桌邊,仍不回頭,“比如他從進門開始就很緊繃,去後面轉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出來,過去時敞開衣服,結賬的時候就拉上了拉鍊,捂肚子的那隻手在下面有個託的動作,應該是怕裡面的東西掉出來。”
喻遐:“……”
“還有,他的眼神飄忽不定,一會兒看你一會兒看監控鏡頭。”姜換繼續道,“你收他錢的時候他往後退了點,已經開始準備以最快速度走出門了。”
喻遐徹底服了:“你是偵探吧?”
“都說了靠觀察,多試試你也可以的。”姜換這下啞然失笑,單手託著腮邊偏過頭望向喻遐,“無聊的時候,就像剛才,進一個人我就猜,是學生嗎還是工作了,工作了的話能不能看出是什麼工作,如果看得出來那麼這種工作有什麼特徵——”
“聽著好像演員的職業病。”
“是嗎?”姜換略一思索後笑了,“可能真有點。”
喻遐彎了彎眼睛:“那你今晚也觀察我了嗎?”
節奏規律敲著臉側的動作略一停頓,姜換說:“看你,沒怎麼觀察。”
只是看你而已。
喻遐平時對他的話遲鈍,這天某根神經卻靈敏極了,乃至於理智還沒領會到姜換話裡話外的深意,耳朵已經先一步地紅了個透徹。
又是那種直白的空蕩蕩的誠懇眼神,被他盯久了甚至會發軟,喻遐偏過頭不直視姜換,問:“觀察和看不一樣?”
“形容不出來。”姜換這次倒承認了,“直覺。”
直到很久以後姜換才總結出差別。
他的觀察讓腦海中不停地閃出五彩斑斕的碎片,每一片都延伸出一個平行宇宙,他遨遊其中,享受無限的可能性與虛構現實。然而他的“看”只限於當下,濃縮到方圓幾米,他頭腦空空,滿眼都是對方。
而那時他發現,他其實也觀察過喻遐,但不多,時間遠遠小於直接又漫長的凝視,所以先前他也並不完全算在說謊。
喻遐聽完“直覺”的回答後笑了下,沒有過多追問。
10點以後的便利店人變得很少,姜換成為唯一滯留的顧客,他坐在高腳凳上,姿勢越發懶散,到後來直接趴在桌上,一會兒看手機一會兒好奇地打量外面經過的行人。
喻遐借了一根充電器給姜換,他不怕姜換無聊,也沒問過姜換什麼時候走。
出自私心,喻遐多希望姜換陪他的時間再久一點。
或許命運聽見了他的心聲所以給了他眷顧,偶爾聊兩句天,大部分時間各自做著不向對方言明的事,時間竟也一點一滴過得漫長,直到喻遐開始清點睡前的最後一次庫存。
被姜換攔截的兩盒資料線放回原處,查了監控,喻遐把這件事記在工作筆記裡。
姜換看著他做,問:“如果真把這些拿走了,會怎麼樣?”
“自己賠錢,然後在店長那兒被狂扣印象分,到期就讓我別幹了。”喻遐說著說著,又有點心悸,遲來地說,“今天真的特別謝——”
“又來。”姜換打斷了他,“不是答應了?跟我不用這麼客氣。”
安靜的夜晚彷彿按下一個封閉的按鈕,臨水鎮的雨季立刻衝破塵封,或溼潤或曖昧的空氣徘徊在鼻尖,於細微處侵襲感官,逼迫身體不斷地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