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的可能性就比較低,這也是當時南方人中進士比北方人多的原因之一,因為南方普遍較北方富裕,出得起錢來供學子游學京師。只是偌大產業,要善後的事情卻也不少,故直到一個月前,方才遷到汴京,就在這潘樓街附近買了一座宅子。唐棣卻是第二次來,前一次是帶著柴氏兄弟來賀他舅舅喬遷之喜。這一次來本是想把石越介紹給他表弟認識的,不料卻碰上他二叔從蜀地來此。他二叔在蜀中商場上號稱“笑面狐狸”,大名叫唐甘南,字堅夷,名字倒起不錯,不過文章卻是從來不讀的,識得幾個字,會算幾筆賬,生意做得像老狐狸,就這樣的一個人,卻和唐棣關係最洽。
那唐棣平日裡最喜歡結交朋友、扶危濟困,他這個表弟桑充國也是個豪邁重義之人,故此兄弟二人較之一般的表親更要親近一層。桑充國因為年紀尚小,並未參加取解試,但是在地方上的文名更在唐棣之上。當日在四川之時,他平生唯一服氣的,便只有蘇氏兄弟,只恨蘇子瞻蘇子由都在外為官,不能得耳提面命,常引以為憾。因為聽說新皇即位,蘇軾在京師任直史館、判官告院,想來以他的才華,必當大用,因此對於遷家返籍之事,桑充國也最為熱心。但自從一個月前來到汴京後,因為預備來春的禮部試,各路貢生齊聚京師,這裡正是人文薈萃之時,這桑充國跟著表哥唐棣一起去會過幾次文,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蘇氏兄弟自然不必多說,便是那些各地的貢生中,詩文勝過自己的,便不知道有多少。原來他的本意是想到了京師,就要去求著蘇軾行拜師之禮,不料會過幾次文後,桑充國就暗自想道:“那蘇氏兄弟是國朝一等一的人物,便是收弟子,非良材美質斷不能收,自己現在這點子學問,想去拜師,實在不夠資格,不如關起門讀幾年書,到學問精進一些之後再去拜師也不遲。”主意打定,盡是從此不出家門半步,每日裡除開承歡膝下,便是閉門苦讀。
唐棣卻是最看不慣這種關起門來讀書的人。雖然覺得他表弟其志可嘉,但是這種方法未免又覺得太蠢,這文學之道,不交遊怎麼可以長進呢?只是這桑充國卻是輕易不聽人勸的。恰恰自從他結識石越之後,便覺得此人雖然平日裡言語不多,但是說話舉止,自有風度,而一言半語之間,常見真知,更是經常發前人所未發。私心想來,若是把石越介紹給這個表弟認識,只怕也不比認識蘇氏兄弟差多少……因此上只待大雪一停,他就迫不及待的拉著石越上桑府了。
此時見眾人寒暄已過,他便迫不及待的衝桑充國說道:“長卿,這位石子明兄可是真正的賢才,你一定要向他多多請教,勝過你變成書呆子在家裡讀書百倍。”那柴氏昆仲也點頭稱是,在旁一齊誇讚,慌得石越連忙說“不敢”。
那桑充國卻不是輕易服人的脾氣,雖然來到汴京後眼界開闊不少,不再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三”(除開蘇氏兄弟),但是讓他輕信人言,卻也有所不能。何況他還知道自己這個表哥的脾氣,稍稍有點長處的人,在他眼裡都是能人豪士,他那妹妹桑梓兒還為這事編了一句口號取笑唐棣是“眼裡賢良方正;口中博學鴻儒”,雖然難得這次有柴氏兄弟幫他夸人,但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賢才”,實在還是未可知之數。他有心要考較考較石越,卻又不好直接開口,眼珠子轉得幾轉,計上心來,便先向桑俞楚、唐甘南告了個罪,笑著說道:“今天汴京城的風好,來了這許多貴客,倉促間沒什麼好助興的,恰好孩兒前些天在碧月軒聽到一個歌妓喚作雲兒的,曲子唱得極好,特別柳三變的長短句,自她唱來,極得其妙,莫若孩兒去把她請來,也好為大家助助興。”
桑俞楚微笑點頭,說道:“一個歌妓,何必你去請。你在這兒陪陪客人,也好請教點學問。叫桑來福去請就是了。”唐甘南卻一邊輕撫著唇邊的小鬍子,一邊嘻嘻笑道:“我這個乖侄兒就是識情知趣……”當時的社會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