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力不討好,鞠杖揮舞,烈馬疾馳,身體難免受到攻擊,輕則破皮流血,重者傷筋動骨。而眾人能見到的,所讚歎的,則只有進攻者的榮耀。但以臣之見,這種採用雙球門制的擊鞠絕非一個人憑著了不起的球技可以取得勝利,重要的,還是全隊的配合與犧牲精神。”
薛奕這一席話,說得眾人頻頻點頭。趙頊正要讚歎幾句,忽聽到南面發出一陣驚呼之聲,只見擊鞠場上裁判揮動紅旗,原來左右朋各有一名隊員在爭奪紅球時,用力過猛,球沒有擊到,兩杆鞠杖卻是重重的擊在一起,竟都是脫手而飛,順著這巨大的慣性,二人都被從馬上帶了來下,好在二人都算是武藝精湛,在空中順勢翻轉,才沒有把腿給摔斷。這二人也甚是強悍,雖然鼻青臉腫,可從地上爬了起來,揀起鞠杖,便躍身上馬,示意裁判還可再戰。
趙頊與眾重臣觀賞過無數的擊鞠比賽,自然知道擊鞠是充滿危險的運動,有時候甚至被導致頭部都被擊碎。正因為它的刺激與超強的對抗性,才廣受歡迎,並且成為北宋軍中最重要的體育活動之一。但是似眼前這種悍不畏死的行為,卻是十分少見,因為一般受傷之後,自然是要換人再戰的。趙頊不由嘆道:“此亡命徒也。”
文彥博微一欠身,淡淡回道:“軍中正需要亡命徒。章楶功不可沒。”
趙頊一怔,立時覺得文彥博所說有理,不由注目石越,笑道:“石卿的建議,果然有神效。若禁軍軍官人人都能敢死爭先,我大宋的軍隊,便是天下雄兵。”
石越忙欠身謙道:“臣無尺寸之功。這全是郭侍郎與章祭酒之功,是講武學堂眾教官之功。”
李憲笑道:“陛下,同樣的白菜,在普通的婦人手中,不過尋常之物;而入大廚之手,則能化腐朽為神奇,其美味不可勝言。古人有云,治大國如烹小鮮。若以治國與烹飪相比,則治國者之能力高下,則能決定國家之強弱。石越之策雖然有奇效,然而非陛下誰又敢用之?因此微臣以為,這是陛下擢用賢能之效。”他彎彎曲曲拍了趙頊的馬屁一下,即便趙頊不喜歡聽奉承,但聽到這話也是無比的舒泰。
文彥博卻是有幾分看不慣李憲,冷笑道:“陛下,方才薛奕所說,一人進球,功在全隊。凡事有成功,皆是眾人齊心協力,兼之策略得當所致。臣望陛下不要以為天下事的成功,全是因為陛下一人之英明。陛下不英明固然不足以成事,然而事情之所以能成功,卻也不僅僅是陛下英明之故。若非有章楶、王厚、林廣等人,講武學堂未必有今日之氣象。陛下為萬民之主,須要賞功罰過,賞罰分明,方能使國家興盛。人主若與臣下爭功,則是亡國之徵。”
這般不客氣的言辭,也只有文彥博敢說。趙頊肅容道:“文卿所言有理。”心中卻不免大覺掃興,轉目去看場中比賽。這時場中的爭奪已經進入白熱化。講武學堂採用淘汰制教學,從七月中旬開學算起,半年為一期。眼下期末將至,有數百人將要慘遭淘汰,眾軍官都在暗自加油,在任何事情上都不肯落人身後。何況這是皇帝親自觀賞的擊鞠比賽!李世衡領銜之右朋,其教官是軍中勇將林廣;而田烈武所率之左朋,其教官則是王韶之子王厚。二人都是軍中之佼佼者,自然更是多了一個心眼,雖然一個人訓練騎軍軍官,一個人訓練步軍軍官,但是平常也會互相較勁,二人所訓練的軍官,都稱得上講武學堂中最出眾的學員。這時球隊的輸贏,更關係到二人的面子問題。在這種微妙的關係影響下,場上兩朋對員的比賽,更是越發的激烈,每隔一會,就會出現兩杖相交,脫手飛出的刺激場景。有一次左朋負責進攻的吳安國與右朋李世衡交馬擦過,雙杖齊揮,一齊擊在木球之上,竟然將球擊成碎片!弄得裁判不得不換了一隻球繼續比賽。好在講武學堂紀律甚嚴,倒沒有人敢故意傷人。
郭逵因為是講武學堂的山長,眼見眾學員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