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依著他躺下了,告誡自己是最後一次,給他冰冷的身體送上一點點溫暖。
於是,第二天沐長風醒過來看到的就是兩人依偎在一起的畫面。他掀開身上的毛裘站起來,光著上身,也感覺不到冷,緩緩走到兩人面前,然後蹲下,睡著的男子緊緊拉著女子的手,嘴角露出滿足的笑;而女子,睡容寧靜,濃密的眼睫像兩把刷子,彎出兩個好看的弧度,下面尖俏的鼻樑小巧,與粉紅的唇瓣相印成趣,可愛極了。
他默然地看著兩人,看了很久很久,最後,終於忍不住閉上眼睛輕聲一嘆。
不管鳳九是什麼人,他必然都難以躲過命運的安排。他雖然過得不好,可是他也得到了很多,只是他不懂珍惜而已。
一些東西,人們往往在失去以後才知道珍貴,但那時已經追悔莫及。
世間,常常是魚與熊掌不能兼得,既然是他不想要的東西,他現在卻趨之若鶩的想得到。
原諒他,他將做一個自私的決定。
他坐回乾草堆上,猛然扯開嗓門大叫:“小豔兒,起床了,我快餓死啦……”
步驚豔被驚得一骨碌坐起來,懵懵懂懂的四下張望,然後把視線定位在沐長風身上,睡眼惺忪道:“鬼叫什麼?餓了自己不會動手?”
沐長風高聲長嘆:“難道你沒看到我的胳膊斷了麼?誰不想自己動手,你以為我喜歡看你臉色。”
他氣色好了很多,不再像昨天那樣蒼白。
步驚豔無奈地爬起來,看了看他的右肩,搖頭嘆氣道:“你肩膀傷得重,也不知道醫不醫得好,如果醫不好,可要落下個終身殘疾,就準備一輩子讓人伺候吧。”
沐長風裝可憐,“所以說我的命運很悲慘,這下子連太子也當不成了。”
步驚豔給他取來架子上的衣幫他穿上,幸災樂禍道:“活該,誰叫你不好好的娶公主,要走這歪路讓人有機可趁?”
沐長風哼道:“你以為我娶了公主還能回得去?別天真了。你永遠都想不到,我住在驛館裡的時候,每天要面臨多少手段奇異的暗殺?如果不是我機靈跑到快活林去,這條小命早完了,還輪得到讓你譏笑我?”
“說明你這太子的魅力太大。”
“看看,你又在譏笑我。唉,我這樣說,你都不說安慰我一下,真的太無情了。”
“我們兩人毫不相干,自然無情。”
沐長風閉上眼睛哀嘆不已。
步驚豔懶得理他,走到一邊把昨天剩下的半隻野兔重新烤熱,然後遞到他面前,“吃吧。”
沐長風盯著野兔咂了咂嘴,卻不接,“你餵我。”
步驚豔眉梢一跳,“你又不是小孩,為什麼要我喂?”
“我胳膊受傷了,抬不起來,用不上力。”
“不是還有一隻好好的麼?”
沐長風涎著臉發揮他無賴的本性,瞪大眼睛耍起嘴皮子來,“誰說是好好的?右胳膊牽著左胳膊疼,左胳膊就不得不疼,這一疼起來,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然後就……”
“閉嘴!”步驚豔青筋直跳,忍著火氣把兔子肉遞到他嘴邊,沐長風果然閉嘴,毫不客氣的張嘴就咬。
過了一會,步驚豔悶聲問道:“你的右肩為什麼會碎,記得之前還好好的。”
沐長風嗤地一笑,一口吞下嘴裡的食物,望著那邊熟睡的鳳九道:“還不是拜你好夫君所賜?我去拉你,他就用那根奇怪的鐵鏈往我肩上砸,不碎才怪。”
步驚豔抿緊嘴,沉默不語。從鳳九的種種計劃來看,他的目的就是要把大夏攪得一團糟,殺了沐長風,應該能把他這個計劃實行更完美。只是在最後一刻,他終是放棄了,是因為對她還有一點不捨麼?而半路遇到的沈拓,他又在這裡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