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奏,聒噪擾耳,有辱清聽。”那人聽他說話文謅謅地,似是
個讀書人,緩緩走近。
餘魚同道:“如蒙不棄,請下舟樂小酌一番如何?”那人
道:“最好,最好!”三人走到岸邊,縱身一躍,都輕飄飄的
落在船頭。餘魚同心中吃驚,暗忖:“這三人武功不弱,不知
是何等人物,倒要小心在意。”當下假作文弱膽怯,雙手緊緊
握住船邊,只怕船側而落下水去。
只見當先一人驅幹魁偉,穿件繭綢面棉袍,似是個鄉紳。
第二人滿腮濃須,整張臉只見黑漆一團。第三人卻穿蒙古裝
束,一件羊羔皮袍翻出半截,身形舉止,顯得剽悍異常。這
三人都揹著包裹,帶了兵刃。餘魚同知金笛惹眼,在三人上
船之前早就收起。他叫醒舟子,命暖酒做飯,款待來客。舟
子見深夜中忽然來了生人,甚是疑懼,但一路上餘魚同使錢
十分豪爽,既是僱主吩咐,也就照辦。
那身材魁梧的人道:“深夜打擾,實在冒昧。”餘魚同道:
“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何冒昧之有?”那人聽餘魚同說話愛
掉文,說道:“請教閣下尊姓大名?”餘魚同道:“小弟姓於名
通,金陵人氏,名字雖然叫通,可是實在不通之極,此番應
舉子業,竟爾名落孫山,回鄉愧對父老,說來汗顏無地。”那
人道:“原來是一位秀才相公,失敬了。”餘魚同道:“小弟鄉
試不捷,禍不單行,舍下復遭回祿。祝融肆虐,房屋固是片
瓦無存,顏面亦是大毀,難以見人,無可奈何,只得想到甘
肅去投親,擬謀一席西賓,聊作鷦寄。唉,時也命也,生不
逢辰,夫復何言?”這番話只把另外兩人聽得面面相覷,不知
所云。那鄉紳模樣的人卻讀過一點書,說道:“相公也不必灰
心。”
餘魚同道:“請教三位尊姓。”那人道:“小弟姓滕。”指
著那黑臉鬍子道:“這位姓顧。”指著那蒙古裝束的人道:“這
位姓哈,是蒙古人。”餘魚同作揖,連說:“久仰,久仰。萍
水相逢,三生有幸。”那姓滕的見他酸氣沖天,肚裡暗笑。餘
魚同聽他說話是遼東口音,心想:“這三人不知是敵是友,如
是江湖好漢,倒可結交一番,日後舉事,也可多一臂助。”說
道:“三位深夜趕路,那可危險得緊哪?”姓滕的道:“不知有
甚麼危險?”餘魚同搖頭晃腦的道:“道路不寧,萑苻遍地,險
之甚矣,險之甚也。”那姓顧的一拉姓滕的袖子,問道:“他
說甚麼?”姓滕的道:“他說道上盜賊很多。”姓顧的和姓哈的
一聽,都哈哈大笑。
這時舟子把酒菜拿了出來,那三個客人也不和餘魚同客
氣,大吃大喝起來。那姓滕的道:“相公笛子吹得真好,請再
吹一曲行麼?”餘魚同怕金笛洩露了自己行藏,只是推辭,道:
“小弟生性怯場,一見有人,便手足無措。文戰失利,亦緣於
此。”那姓哈的道:“我來吹一段。”從衣底摸出一隻鑲銀的羊
角,站直身子,嗚嗚嗚的吹了起來。餘魚同聽那角聲悲壯激
昂,宛然是“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大漠風光,心中激賞,暗
暗默記曲調。
三人喝完酒後,起來道謝告辭。餘魚同有心結納,說道: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