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權貴宴席,夜深方歸的事,院子角落,留了個虛掩的小門,由她進出方便。
她藉著淡淡月色,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間,正要叫醒外間睡的丫環,服侍她洗浴卸妝,卻見光華一閃,瞬時房中一亮,盈盈燭火前,站著一位美貌佳人,赫然正是詠絮自己。
飄搖的燭光裡,現世的真情境,倒仿似一場迷離的夢境,兩個絕美女子相顧而立,一樣的容顏、一樣的衣飾、一樣的眼波、一樣的長髮,就連站立的姿勢、不自覺流露的風姿,都一模一樣,恍若鏡中倒影。
詠絮先是一震,但即刻微笑,欠身施禮:“蘇姑娘終於來見我了。自容若入京,我就一直在等著,幾乎以為姑娘不來了。”
輕輕的笑聲響起,與詠絮一般無二的聲調,對面的女子慢慢放下手中掌著的燈火,輕盈的姿勢,柔若流水,就連最細微的動作、最簡單的表情變化,竟也與詠絮完全一模一樣。
就算明知眼前的女子,是個何等厲害的人物,但每一次面對她,詠絮始終會對這神奇的化身之力。生出無限感嘆。
女子淡淡道:“妳雖是我的身外化身之一,不過,我只聽命於太后,妳卻被安排直接對皇上效命,過多的接觸,還是能省則省吧?”
詠絮微微低了頭:“詠絮不敢無故煩擾姑娘,只是皇上有密令傳下,蘇姑娘不來相見,我又不能主動尋找。所以確實頗為憂急。”
嘆詠絮容顏現身的蘇俠舞微微一驚:“皇上有密令?”
“皇上說……”詠絮莫名地有些囁嚅起來:“皇上說,把楚王帶回魏國的事就此作罷。蘇姑娘受傷頗重,還是先回國休息得好。”
蘇俠舞皺眉:“我們投入了這麼多人力、物力、心力,死傷這麼多人。他說作罷便作罷,既知今日,當初又何必下那樣的命令?”
她語氣中,對魏王可謂毫無敬意,詠絮心頭一跳,聲音更加低柔:“皇上說,皇上說……”
蘇俠舞淡淡問:“說什麼?”
這催促聲,並無一絲煩躁不耐,詠絮卻莫名全身一寒:“皇上說。他想見楚王,不過是有一件私事想問問他,並沒有想過,會惹出這麼大的事端,更沒有料到,讓秦國白白得利。我們已損失不少人手,令人悔之莫及。如今秦楚相爭,局面更加險悉,蘇姑娘獨立支撐,十分危險。此事還是作罷為好。”
“荒唐。”隨著一聲低叱,蘇俠舞一袖拂出。
詠絮躲避不及,也不敢躲避,只得低低驚呼一聲,閉目顫抖。
勁風所過之處。火滅燭倒,堅實的桌子,無聲無息,被剖作兩半,強大的勁氣在觸及詠絮時微微一偏,擦著她的臉拂出。直直撞到房門上,把整個房門,撞得飛起老遠,重重跌落,灰塵四起。
詠絮低低驚叫一聲:“其它人……”
“今晚就是天塌下來,他們也醒不過來。”那聲音幽冷森寒,竟似隨時會把和美人間化做修羅地獄一般。
詠絮微微顫抖,低頭不敢說話。
她是做為蘇俠舞的替身被選出來的,為了在必要時,讓蘇俠舞可以輕易化身為她而毫無破綻,她們曾一起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這麼多年以來,也見過蘇俠舞許多次,從不曾見這智深若海,萬般驚變皆做等閒的可怕女子,動怒失態至此。
“私事,好一個私事。他是皇帝,知不知道天家無私事?他沒想到會有大事端?在蕭逸面前擄走楚王,難道竟會沒有事端?”蘇俠舞的激烈憤怒超乎任何人,包括她自己的預料。
“為了他的一句話,我們在楚國的暗棋幾乎喪失殆盡,為了他的一句話,為國家多年忍辱負重,潛伏待機的高手,死傷無數。為了他的一句話,我……”
燭光早滅,星月黯淡,黑暗中,看不清蘇俠舞的表情,只覺那一片陰沉裡,一聲比一聲激烈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