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再有廣田那樣的地方能夠讓自己安心的生活,產生歸屬感了。
世界那麼大,而人卻是那麼渺小。
從物理角度來說,一個人所需的生存環境並不需要太大,因為,人畢竟是群居生物,沒有人能夠獨自一人生活太長時間。
他從不想做出什麼大事業,也從來就是胸無大志的人,只要有一個讓自己想起來就會揚起唇角的地方就好。
在外面再難熬,想到那個簡陋的地方會覺得內心溫暖,就好。
人們一般將之稱為。
家。
所以說。
“我現在有點想家了。”南哥兒縮在炕上,手中抱著暖爐,小聲嘀咕。
他們現在已經抵達北郡的都城三天了,越是往北走,就越是覺得寒冷,本來身子就不太好的南哥兒幾乎是舉步維艱,恨不得無時無刻都抱著暖爐待在火炕上。
莫樹坐在桌子前,提筆寫著什麼,聞言,轉身朝南哥兒笑了笑:“過幾天就回去。”
南哥兒點點頭。
看看南哥兒尖尖的下頷,莫樹擱下手中的筆,走過來,也上了炕,坐在南哥兒並排:“冷?”
南哥兒搖搖頭。
莫樹伸手,摸摸他的臉頰。
果然還是冰冷的。
伸手將他攬入懷裡:“為什麼冷都不會說?”
南哥兒瑟縮了一下,然後又放鬆身體:“我沒覺得冷。”因為身體一直都不太好,所以細微的不適都被忽略了。
他依然會畏懼莫樹,但同時,他也知道莫樹大概不會傷害自己。
所以導致了現在莫樹靠近時,他會本能地緊張一下,然後才放鬆下來。
莫樹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握住南哥兒抱著暖爐的手:“早點把事情辦完,我們就回去了,這裡太冷,你受不住。”
他的語氣中,有著沒有絲毫掩飾,直白的憐惜心疼。
“唔。”南哥兒模糊地應了聲。
莫樹身上很暖和,被輕柔抱著,南哥兒很快就覺得困了起來——一路奔波外加氣候的不適,他總是精神不太好。
“先生。”門被輕輕叩響了,門外有人求見。
南哥兒微微一掙,脫離莫樹懷抱。
同時,莫樹也朝外應道:“進來吧。”
走進來的文士恭恭敬敬地朝莫樹彎腰行禮,然後又朝南哥兒點頭微笑。
“不用多禮,我要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雖然懷抱被南哥兒掙開了,但薄被下的手還是被握著給予溫暖。
“差不多了,”文士答道,“隨時可以執行下一步。”
“那好,可以聯絡後面的人了。”莫樹點點頭。
“是。”
“細節上,還需要商榷一番。”
“這是自然。”
南哥兒對莫樹他們的話沒什麼興趣,只是眯著眼,迷迷糊糊地有句沒句地聽,權當催眠曲。
其實,眼前這個畢恭畢敬的文士,在北郡,是極為有名的智者,他的學生數量雖然不多,但幾乎都在北郡朝堂上佔據要職之位。
而且此人架子極大,態度傲慢,很少見人,就算是北郡的君王,都不得不賣他三分薄面。
無他,皆因他對自己學生的影響實在太大。
當年自己身為北郡的親王時,也只是藉著幾次大宴的機會才得以窺得此人真面目,連話都沒說上幾句。
如果要說想要引起北郡的內亂,那麼拉攏此人就已經勝券在握。
而現在,他身為廣田縣衙的一個後勤人員,卻得以對方親切地稱呼,以及沒有絲毫疏離的笑臉。
……命運真玄幻。
他初次見到此人時,只在心裡如此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