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花滿樓端坐在房間，摸著一個酒罈，拍開封口。漸漸地，房間裡邊充滿了帶著花香的酒氣。

這壇百花釀，是他與黃藥師相識之時製作的，在這個世界唯二的百花釀之一。百花釀製作不易，所選之料甚是難得，尤其中間的藥材很多時候要逢時才有出的，而且所費時間甚長久，很是艱難的，以前在花家還耗費了很多的材料與精力與金錢，每年才製作出十壇的百花釀。

花滿樓聞著有點熟悉有點陌生的香氣，忽而想起。以前還在的時候，百花釀通常剛剛釀好，就被陸小鳳偷去了，那時候，每到時間，他就偷偷的把一罈酒藏到別的地方去，才沒有招到陸小鳳的毒手。然後待到那個冰雪般的男子過來找他之時，才把那壇酒送給他。

想起那時，那個冰雪般的男子，也該是和陸小鳳一起，把他尋翻天了吧。想著，心中的，是淡淡的思念與濃重的愧疚。

“唉，西門，陸小鳳，這杯，敬你們。”花滿樓倒下一杯酒，遙遙的對天干杯，自言自語地說道。

想當年，對月當歌，人生幾何。他花滿樓何德何能，能認識這麼多的至交好友，何德何能，讓他們為自己牽掛？

這幾天他一直沒有和黃藥師說說話，明面上，只是為了黃藥師用藥把玄青帶到這裡而生氣鬧彆扭。但是，實際上他和黃藥師都心知肚明這只是導火線，否則在歐陽鋒和洪七二人離開之時，他們也早該和好了。

花滿樓一直不敢說，一直隱瞞著黃藥師，這次他們出來以後，越是靠近華山，越是接近當年他們相遇的地方，他的夢就更加清晰。夢見的人越多，也越是真實。他夢見了父親與母親的哀傷，六個哥哥的悲憾，陸小鳳的瘋狂，甚至還有那個冰雪般的男子的失控……一切的一切，都是顯得那麼的真實，那種悲傷在他清醒以後依然留在他的心間。

尤其昨天，他夢見了西門，還聽到那個冰冷的人居然向他……

而後醒來，又竟然發現……不見了……

涼風吹過，花滿樓一陣發冷。自之前他傷好以後，體溫便一直很低，即使六月天的，他依舊不出汗。現在已經是秋風起了，以前是黃藥師一直為他護理保溫。但是這幾天他們鬧彆扭，黃藥師都睡在其他的房間，自他們在一起以後，算是第一次獨自睡覺了。

只是有些東西習慣了，就很難戒掉。就在短短几天裡，花滿樓只是覺得愴然若失，只是轉念想想，又無奈低嘆一聲。他隱隱感到，他和黃藥師，他們似乎走到了一個轉折點了。

打了個寒顫，花滿樓摸索著回到床邊，摸著冰冷的床，恍惚想起以前，黃藥師緊緊抱著他，生怕他消失一般，讓他幾乎不能呼吸。

“藥師……”花滿樓低低呢喃著，靜靜臥在寬大的床上，眼中神色一肅，像是下定了決心，手一緊，撐著床坐了起來。

“對不起，藥師，只是……”低低的話語迴盪在空曠無人的室內，猶如脆弱的琉璃，在空中飄蕩著，一下子就變得破碎不見了……

此時黃藥師正在別莊的酒窖之內，滿地是破碎的酒瓶，洋溢在空氣裡邊的，是濃郁的酒氣。黃藥師猶如灌水一般，把酒灌到自己嘴裡，借酒消愁的意味很是明顯。沒有摔破的空瓶子，堆得滿滿都是，只是本該爛醉的人，眼睛依舊透著清醒的神光。

黃藥師滿心鬱悶；萬分苦惱。花滿樓不理他，他心中明白這是兩個人需要冷靜。可是自己心中也是覺得委屈，明明自己為了花滿樓很多事情的做法都已經修改了很多，雖然花滿樓也為自己改了很多，但是對洪七下藥是沒有做錯的，事實也是證明了。只是花滿樓這樣，好像生氣的離去，雖然很大程度是為了兩個人能夠分開好好想想，只是，黃藥師的心裡也是覺得很堵，於是黃藥師便到了酒窖這邊來。

花滿樓就像是天邊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