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已經候在了外頭。
到了順天府外,謝箏剛從轎子上下來,抬眼就見楚昱緲與守門的衙役在爭論著。
“楚姑娘?”謝箏出聲喚她。
聞聲,楚昱緲轉過頭來,眼睛通紅,她原本就生得楚楚可憐模樣,伴著淚眸,愈發招人憐惜了。
謝箏才剛心疼了一瞬,楚昱緲就提著裙子衝了過來,扣住她的肩膀,道:“為什麼?”
“什麼?”謝箏沒有領會。
淚水溢位,楚昱緲的聲音抖得厲害:“哥哥明明不是兇手,為什麼要胡亂說?現在滿京城都在傳,說是哥哥殺了段立鈞!名聲都毀了!衙門抓不到兇手,就能讓我哥哥抵罪不成?”
謝箏怔住了,轉頭看著松煙。
松煙亦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一早出府去蕭家接人,這一路來來回回的,沒聽說什麼傳言呀。
楚昱緲急得不行,她雖是文弱模樣,但畢竟是窮苦出身,雙手力氣不小,扣得謝箏的肩膀直髮痛。
“紫雲衚衕裡都傳遍了,對著我們家一陣指指點點的,”楚昱緲哭得停不下來,“我到大街上又問了問,都是那麼說的,說哥哥是真兇,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謝箏吃了一驚,昨兒個早上,衙役去紫雲衚衕喚楚昱傑的時候,是正兒八經地“請”,而不是“押”,即便是最後扣下了楚昱傑,那外頭也是不知內情的。
衙門裡沒有結案,更沒有開堂審案,衙役們也不會在外頭說事。
段家雖然知道,但段大人身處高位,自然曉得李昀督察順天府,在案子大定之前,段家是不敢在市井裡胡說八道,楚昱傑是真兇也就罷了,萬一不是,一點兒蛛絲馬跡落到李昀耳朵裡,聖上跟前,段大人要喝一壺了。
林駙馬和秦駿來過衙門裡,但並不知道大牢里扣押了誰,知道實情、又膽兒大的,恐怕是昨日一道被請來衙門裡問話的監生們了。
其中,最可疑的自然是易仕源。
謝箏心裡清楚,見楚昱緲哭得梨花帶雨,嘆息道:“我信你哥哥是無辜的,兇手要害的不僅是段立鈞,還有你哥哥。”
楚昱緲長睫帶淚,道:“為何?我們家無權無勢也無錢,就是窮苦書生,兇手圖什麼?”
“楚姑娘,”謝箏反問道,“若是你哥哥真的蒙難,你往後要怎麼養活自己?只靠成衣鋪子那點兒縫補錢,可不夠你吃住的。”
楚昱緲瞪大了眼睛:“為何要這麼問?”
“兇手圖的,也許就是你哥哥不在了。”謝箏道。
楚昱緲的面色倏然慘白,難以置信看著謝箏,一張嘴張張合合,卻發不出半點聲音,腦袋懵得厲害。
昨日,謝箏與她說過些對易仕源的質疑……
半晌,她緊緊咬著後槽牙,逼著自己平靜下來,一字一字道:“我不信的!”
謝箏苦笑。
不信才是人之常情。
人心本就有偏向,與聰慧愚笨無關,而是遵從本心。
就像她,她會在最初時對陸毓衍質疑,但她也從最初時就全心信賴蕭嫻。
“我知你不信,換作是我,我也……”
謝箏說了一半,就被楚昱緲打斷了。
楚昱緲鬆開了雙手,直直垂著,肩膀抖成了篩子,手攥成了拳,厲聲道:“你也什麼?你不是我,又怎知我?
什麼設身處地來想,那都是虛的!
爹孃都沒了,嬸孃也沒了,這些年就我和哥哥相依為命,吃了多少苦!
哥哥好不容易能等到下場考試,卻蒙受不白之冤,現如今名聲盡毀,能不能平安出來還不曉得,你卻跟我說,跟我說是……
我只有哥哥了啊……”
楚昱緲再也忍不住了,蹲下身子,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