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坐杌子坐膩了,見竹霧耿直地要跟進去伺候,一把將人拉出來,順手帶上了門。
“有你這麼躲懶的?”竹霧奇道。
松煙撇了撇嘴:“你下回跟水漣姑娘說話,我去邊上給你杵著,你樂意不樂意?”
“打哪兒來滾哪兒去!”竹霧呸了一聲,摸了摸腦袋,倒是沒再提進去伺候的事情,壓著聲兒與松煙道,“小伯爺說,他跟我們爺半斤八兩,我一路上琢磨,怎麼就不對味?”
松煙道:“是半斤八兩啊,我天天跟著爺,我最曉得,爺沒少被人說閒話,甚至是當面說長論短。小伯爺那兒,程家倒了,他攤上這麼個未婚妻,肯定也有不少冷嘲熱諷的。”
竹霧暗暗嘆息。
屋子裡頭,陸毓衍慢條斯理說完了小伯爺的事情,末了道:“他話裡有話。”
謝箏愣怔,復又想轉過來。
程家抄沒,彼時小伯爺年幼,與程芷珊除了換了庚帖,並無往來,他沒有絲毫過錯。
正如他自己說的,程家倒的時候,這門婚事就沒有了。
便是有人要嘲弄幾句,恐怕是笑話老伯爺的多,取笑小伯爺的少。
畢竟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與其笑話他的婚事,不如笑話他個頭矮、長得像個姑娘。
等小伯爺長大,程家那破事都過去十幾年了,京中不缺新鮮事,誰還抓著那陳芝麻爛穀子不放?
小伯爺會出此言,一定有其他意思,而且是讓他難以啟齒的意思……
謝箏的目光落在紅玉上,突然心領神會,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程芷珊與別的男人關係親密,甚至視他於無物。”陸毓衍道。
雖說婚事不在了,但畢竟曾有婚約,小伯爺傲氣,看得不爽快,又沒資格指手畫腳,乾脆眼不見為淨,不再去青石衚衕了。
小伯爺嘴裡的半斤八兩,只怕就是這個意思。
幼年時莫名其妙出了個未婚妻,到最後那一位做事全然不顧顏面。
陸毓衍說話時,目光沉沉落在謝箏身上,謝箏被他瞧得心中直擂鼓,滿滿都是心虛。
鎮江之事,對錯都不能算,可視他於無物,這事兒謝箏之前還真做了,要不是陸毓衍主動戳穿,說不定她現在還守口如瓶。
謝箏清了清嗓子:“其實,也不一樣的……”
第一百零五章 虧欠
程芷珊當面讓小伯爺尷尬難堪,無論是誰,心裡都會不舒坦。
鎮江之事傳回京城,陸毓衍遭受流言蜚語,但他從未相信過,他給了謝箏信任。
這麼一想,謝箏的心重重一沉。
且不說她之前為何不對陸毓衍坦白,此刻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個兒過分了些。
白白糟蹋別人心意。
越想,謝箏便越心虛,像是虧欠了陸毓衍似的,偏偏已經欠下了,想還回去都不知道如何去還了。
陸毓衍握住了謝箏的手,比他的手小了一圈,柔柔的,握起來很舒服,叫他捨不得放開。
謝箏下意識想抽回來,無奈心虛又愧疚,松煙和竹霧也不在屋裡,也就沒有抽。
陸毓衍摩挲著謝箏的手,道:“若小伯爺說的都是實情,那與程芷珊關係密切的會是誰?”
出入青石衚衕的人說多不多,說少,就他們所知的也有七八人,一時之間,想要斷定身份並不容易。
“以你之見,小伯爺是那種喪心病狂的人嗎?”謝箏儘量忽略在她手上按來按去的那隻手,抬眸問道。
莫不是因為程芷珊對他視若無睹,小伯爺才會扭曲到用在其他姑娘身上燒情疤這種方式,來獲得所謂的忠誠?
陸毓衍不置可否。
他提到宋玉瀾的時候,小伯爺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