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這一向,我時而去太后那裡和她多有接觸。我猜測大概胤禩也跟她說了要娶我回去的話。她們姐弟感情不錯。她有心事倒是常同我說。
她哭得慘烈,我只能盡力安慰她。她老大不樂意:“要嫁就嫁個象八弟那樣的男人,我才不要嫁給那個什麼蒙古野人。”
“你在胡說什麼?”四阿哥胤禛冷冷的聲音傳來,靖雅格格變了臉色,她很不喜歡這個四哥,可以說是害怕他。我無奈給他請安。
胤禛冷著臉走到我們面前,語帶憤怒:“咱們身上就流著蒙古人的血,蒙古各部是咱們滿人的兄弟,蒙古野人?你不想活了,就把這話說給皇阿瑪聽去。”
靖雅格格更哭了,說再也不敢胡說了。
胤禛冷著臉一擺手說:“好好回去,安心待嫁,再也不要亂說話。”靖雅格格告退了,要帶我走。
胤禛卻對我說:“你留下,我有話問你?”我無可奈何。他也是好心吧!只是不想妹妹亂說話惹了禍端,只可惜表達方式太差了。
我垂著頭等他問話,半天才說:“是不是什麼女人都想嫁一個象八阿哥那樣的人?”
我只好無奈的回答:“蘿蔔白菜,各有所愛,有人喜歡溫爾文雅的,也有人喜歡暴躁易怒的。”說完這話,我忙捂了嘴。驚恐的看他,因為他正在冷冷的看我。
我解釋:“不是說您暴躁……”再次把這張惹禍的嘴捂上。真想抽自己,此地無銀三百兩。他冷著臉拂袖而去。
我無語,又疑惑他到底要問我什麼話? 不是要問我女人的想法吧?要是有其他的事可怎麼辦?我一句話就把他氣走了。
算了,他跟我有什麼大事?不過是難為難為我罷了!
胤禩急急得趕來,是靖雅格格告訴他了。我坐在亭子裡微微看著他笑。他怕我被四阿哥為難。
忽然十分想大笑,我和四阿哥還不知道誰為難誰?多數時候是我把他氣走的。
我沒有起身仍然坐著,只是看著他,他關切問我:“怎麼了?”
我拉他的衣角,把他拉到我的面前。輕輕把頭靠在他的身上。
他笑得很溫柔,輕輕撫摸我的頭髮。我想回家,在他的懷裡會越來越想家。
暢園春雪
康熙三十七年,額娘去世也快一年了,而我從沒去她墳前祭拜過。這是我進宮的第三個年頭。胤禩也分府搬出了皇宮。
還在正月裡康熙皇上,就要去暢春園住,命有皇子的嬪妃都隨行,那些還沒分府成親的皇子們,也在暢春園住著。方便到無逸齋唸書。
敏妃也要住在暢春園。我自然就被派去照應胤祥。
其實我心裡是老大不樂意的,因為皇子要去唸書,我一定要早起晚睡,比在敏妃那兒累了不知多少倍?
何況我是敏妃派來照應的,就是別人偷懶,我也不能偷懶,整天累得死狗一樣。
本來天已經暖了,卻忽然返了寒。外面下了輕雪,暢春園中花木甚多,院裡的花木剛冒了個細小的嫩尖,就遇上雪。
那雪,齏粉一樣的細密綿綿的落著,不自主便抬步出來了,沿著水邊的青石小路慢慢的走,任這雪下了我一身一頭。
柳枝上的微綠的新芽,水面上半解的浮冰,遠處樹枝上彷彿是粉紅的花苞。被白雪遮得若隱若現。
我停下腳步,呆呆的望著這片天地,幾百年也不過瞬乎即逝。
這片白茫茫的天地之後是什麼?我的以後又是什麼?忽然颳起風來,把地上的雪粉吹起落入池中,轉眼無蹤無跡。
我還是比較喜歡暢春園,天寬地廣。再多的悲哀,再多的故事,也彷彿可以吹散在天地之間,不會留下痕跡。
皇宮裡宮牆之中,也常有風過,那卻是一種嗚嗚作響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