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久沒有說話,嗓音微微沙啞,帶著一種還沒散乾淨的血氣:“你不曾見到?”
“我見到了。”梓素聲音顫抖:“可我想來,大師兄,我想來和你們一起。”
元景爍看了看她,眼神沒有什麼波動。
“還有一些人跟著我一起來的,他們都想來勸你。”
梓素緊緊攥著手。
在來之前,她也猶豫過,誰不想報仇?她也恨,她也想報仇!元景爍追殺晏凌,她應當歡欣鼓舞揚聲叫好!
可當她這一路看見那些荒蕪與血河,看見剛剛那些曾經玄天宗的弟子面無表情將無頭的屍身踢進忘川任血鬼殘殺撕食,她就再沒有猶豫了。
“勸我。”元景爍玩味地咀嚼這兩個字:“勸我什麼?”
“勸你…”梓素嘴唇顫抖,卻到底一個一個把字吐出來:“勸你不要再追殺晏凌,放下仇怨。”
房間一時死寂。
元景爍望著她。
“我知道,我知道你恨他,誰不恨他,我也恨他!”
梓素終於忍不住流淚:“我們是欠他的,但他怎麼那麼狠,他怎麼那麼狠,他生生沉了玄天崖,他殺了掌門,他殺了父親,他還害死了那麼多的弟子,那麼多無辜的弟——”
她哽咽著,幾乎說不下去,好半響,才生生吞嚥下淚水:“可、可已經死了那麼多人了。”
“師兄,你看看外面,你看看這天下,已經變成什麼樣子了。”
梓素哭著說:“我只剩下你們,只剩下你們了,我不想再看你們出任何意外了,這樣一個世道,活著已經那麼難了,不要再生靈塗炭了,不要再報仇了,不要再報仇了,我不能再失去你們任何一個了……”
元景爍靜靜坐在那裡,聽著她的哭訴。
他的半張側臉隱沒在陰影中,神色沉漠,讓人分不清他究竟是聽見,還是沒有聽見。
他突然說:“剛才黃淮說的話,你能真正明白是什麼意思?”
這早已經不是雪恨,不是報仇。
這只是一種必然。
只是必須用記晏凌的血,用他的屍骨高懸著昭告天下,穩固這才剛剛重建就因為玄天宗覆滅而變得搖搖欲墜的權威。
劍閣隕落,玄天宗覆滅,北辰法宗搖搖欲墜。
誰還能來扛起這烽火狼煙裂變的九州?
梓素茫然望著他:“…師兄?”
“不。”
“你不明白。”
元景爍唇角微微掀起,像是想勾起一點帶點冷漠的笑,但到底什麼弧度也勾不起來。
“這裡不適合你。”他只這麼說:“雲長清坐鎮燕州,那裡最安全,我派人送你回去。”
梓素睜大眼睛:“師兄?!”
元景爍置若罔聞,站起來,看一眼白珠珠,像掠過一隻無關緊要的螞蟻,漠然就要走。
梓素看著他的背影,眼神漸漸變得絕望。
“我不走。”她哽咽著,卻無比堅定:“我會留在這裡,與你們一起!”
“父親死了,宗門已經不在了,如果你們也沒了,再安全的地方,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梓素慘烈一笑:“我來時就知道,我是勸不動你。”
她是不明白,她是不適合。
她從不是、不是那個有資格改變他心意的人。
“那我至少可以與你們一起去東海。”
“哪怕死,我也想與你們死在一起。”
元景爍步子微微一頓,望了她一眼,看著她滿是淚水的臉龐。
他可以將她打昏,派人把她送回燕州。
但這是師尊的女兒,父女骨子裡的東西一脈相承,他知道他的師尊是個多麼固執的人,也就知道仲梓素總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