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白慕梅對她冷冷淡淡、整日不在家,雖然她被別人戮著背脊罵“小雜種、小白骨精”,可白雁覺得那時候的日子過得真美、過得真快。
過年過節時,文化大院裡比平時更加熱鬧了,家家戶戶歡聲笑話,這越發襯得白雁家中的清冷和寂寞。
商家日子過得緊巴巴,可在過年時,也會奢侈一下。商媽有一雙巧手,炒的鹹乾花生,做得炒米糖,醃得臘腸、雞腿,白雁坐在屋子裡都能聞得見。
白慕梅這個時候更是不見人影,白雁會做的飯菜有限。端著飯坐在桌邊,白雁怎麼也咽不下。她扭頭看商家的廚房,裡面水汽騰騰,商明星纏在商媽的腳邊,突然伸手偷偷捏了一口菜塞進嘴巴里,惹得商媽一聲大吼。但那吼聲是帶著笑的、寵溺的。
白雁不禁紅了眼,她不是眼饞那一盤盤令人直流口水的食物,她是好羨慕那一屋子的溫馨。
天黑了,文化大院裡的爆竹聲此起彼伏,白雁窩在房間裡等春節聯歡晚會,院門突然被輕輕叩響了。
她以為是白慕梅田來,跑過去開門,商明天站在門外,手裡面提著個紙袋,她一下聞到了熱騰騰的氣息,小臉突地脹紅了, “我不要。”她知道這一定是商明天偷拿給她的。
她一個勁地往後退。
商明天笑著抓住她的手,把紙袋塞過去, “傻瓜,是我給你的。”同時塞進來的還有一個筆記本和一枝筆,應算是新年禮物吧!
她愣愣地接過,商媽又在叫喊商明天了,商明天沒來得及多說話,就走了。
白雁捧著紙袋,淚水奪眶而出。那時,她十三,商明天十五。
十四歲那年的冬天,白雁感到胸部發脹,身高一下子抽長了許多,有一天,她突然發現自己肚痛得厲害,然後,下面出血了。她嚇得六神無主,在屋子裡團團的轉,剛好看到商明天到廚房來,她第一次主動跑過去敲廚房的窗子。
商明天一聽,忙和她一同去了醫院。
值班的是中女醫生,笑了,告訴白雁,這不是病,而是她長大了,以後就是大姑娘。
兩人出了醫院,外面下著雪,兩個人把身上的錢湊齊了,在超市買了一袋衛生巾。
風雪中,商明天呵著手,站在公共廁所前。白雁從裡面出來,對著他羞澀一笑。兩個人的手自然而然牽到了一起。
這情景,還是被商媽知道了。
商媽破天荒地,沒有罵,也沒有哭,她兩天兩夜,不合眼,也沒喝一口水、咽一下米粒。
商明天說了什麼,白雁不如道,但她知道了,這世上不是所有相互喜歡的人,都能走到一起的。
喜歡是兩個人的事,而結合卻是兩個家庭的事。
商爸、商媽不是壞,而是他們有著根深蒂固的觀念,在商明天的身上,他們寄予著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厚望。
他們對於白慕梅燦爛的生活一直不齒,對於她同樣是一臉的輕蔑。如同《流稂者之歌》裡面寫的一樣,小偷的兒子也會是小偷,白雁一定會是一個小白慕梅。這種認定根深蒂固,不是用時間,用道理就能讓他們說服的。他們視她如同瘟疫一樣,唯恐她汙了明天的清白。
她知道明天對她好,可是他們卻是沒有明天的。即便明天頂住全部壓力,硬和她在一起,她看著傷透了心的商爸商媽,明天和她會幸福嗎?說不定,倔強的商媽會以死相逼。
能給明天幸福,又能讓商爸商媽接受的女子,一定在某個地方,但肯定不是她。
她很早就知道,有些事,努力就能做到,有些事,不管你怎麼努力,永遠都做不到。
初中一畢業,白雁報考了護專,並順利錄取,她讀護一時,明天正進入緊張的高三學期。
兩個人離得運了,可是明天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