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妃深望到素盈的眼底,說:“萬一是皇子,他就是聖上與我們東平素氏的孩子。庶子與嫡孫,又同是這麼點大的孩子,到底有些難辦。但是,娘娘不會坐視他屈居在睿歆那小兒之下吧?”
素盈漠然說:“待到姑姑生下皇子再說吧。”
“娘娘若不幫我,我只好去找別人幫忙了。”欽妃的口氣風輕雲淡:“我不喜歡事到臨頭才手忙腳亂地應付。”
逐獵
素盈微微地嘆道:“陛下終究還是陛下。”
“怎麼?”
“外人以為陛下二十年挈肘於宰相,以為宰相權勢熏天蔽日。可是陛下只一彈指,便是雲淨天空。”
“皇后,那不叫做‘挈肘’呀!那叫做‘放縱’。”皇帝狡黠地笑了一下,攬住素盈的肩,說:“我放縱他,不是親信他或者畏懼他,而是我瞭解他。他不會產生謀取皇位的念頭,他喜歡坐在宰相的位置上發號施令。”
“可是讓宰相獨攬朝政……不是什麼好事情。”
皇帝聳聳肩,說:“他的確一人獨斷朝廷是非。平心而論,他是個很有手段的人,也有決斷大事的能力。他選用的人也有可圈可點的良才,並且,他做出的許多決定正合我意。”
他又露出那種狡獪的笑容:“這不是很好嗎?宰相當權,天下不會絕望,遇到不滿總會想,‘只要換掉這個壞宰相,一切都會變好’。所以他一年之內遇刺四次,而我,十年也沒有四次。”
他靜靜地凝望著素盈的眼眸,動了動嘴唇:“如果失去這扇屏障,人們會怎麼想呢?‘都是因為皇帝無能,換一個人當皇帝,一切都會變好’……”素盈忽的哆嗦了一下。
皇帝落寞地說:“不是他一直騙了我。是我一直捨不得他。剷除他有什麼好處?反對他的朝臣取代他,做他做過的事。自古至今都是這樣。”
“現在你不會說‘陛下終究是陛下’了吧?”他向素盈微笑,說:“我和他,不過是兩個自私的傢伙。他不願冒天下之大不韙,我不想承擔所有的責任和過錯……”
刺殺
“一切都像陛下說的那樣啊……”芳鸞心中默默地說著,拿出一支匕首。
門吱呀一聲開了,她急忙將袖子放下,遮住了匕首。
“夫人,這些年辛苦你了。”琚含玄背對著月光,說話時口氣柔和。芳鸞警惕地看著他。他又說:“我有些事情與你說。哦,對了,明天是十五……這些事你會從聖上那裡聽到。出了這麼多事,明日你還是不要去宮裡了。”
“你果然一直都知道。”芳鸞微笑了一下,握緊了藏在袖子裡的匕首。“可是二十年來一次也沒有阻撓。”
“我成全還來不及,為什麼要阻撓呢?”琚含玄淺淺地笑著說:“如果皇帝對我的生活一無所知,一定會生出許多猜忌。讓他信賴的人,把我的生活點滴告訴他,定期讓他安心——這不是很好嗎?夫人,你辛苦了。這件事情再也沒有必要。有一段旅程,是屬於另一些人的。你站在自己的終點,目送我們吧。”
芳鸞立刻抖刃去刺他,他輕鬆地躲開,反手一下打在芳鸞的後背。
只是那麼一下,芳鸞一點感覺也沒有,又回身去刺他,卻看見他手裡的長錐染血,血珠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芳鸞這時候才覺得背上劇痛,難以置信地伸手摸了一下,滿手都染上血。匕首也失落在地。“夫人,不止是我從來不喜歡你。”琚含玄扶住她,面不改色地說:“皇帝也從來不喜歡你——他完全有能力殺死我,何必藉助你的手?只是讓你以為自己很重要罷了……傻女人啊!”
【芳鸞vs含玄】
太平
“大臣們很快會重新分黨。朝廷很快會有活力。”皇帝對素盈說:“這是朝廷最有趣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