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獨居,經歷了多少日日夜夜的折磨,才鑄成了那樣一顆漠然的心?她一定是有恨的,不過恨什麼呢?恨自己的親人心狠?還是命運不公?若命定寄籬佛門,這該算作冤孽還是恩賜呢?
心頭一痛,想到她所揹負的一切,頭上的三字咒怨,忽然再也不敢看匾上那三個字……
“汨兒,你站過來些……”我徑自靠到桌子旁邊坐下,汨兒就一直遠遠地跟我保持著距離。難道丁辛之前很可怕嗎?一路上,別館加上丁府的下人們看到我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
汨兒聽話地站近了些,可還是離我足有三四步遠。幾個丫鬟進來送了幾盤點心後就退了出去。
“這段時間裡,可有誰要見我?”我用手帕捏起碟中剛送來的點心咬了一口——嗯……糯糯的,香滑爽口。
“有……哦!奴婢這就去拿……”說著,汨兒急忙跑進房裡,撲噔撲噔一陣腳步聲之後拿出了一隻黑漆木匣子放在桌子上,小心地對著我掀開了蓋子——厚厚一摞信件幾乎要滿溢位來,每封信上都有板有眼地寫著“丁辛公子慧鑑”,只是字跡各不相同。隨手拆了一封抽出一看,是一首詞作,字跡利落瀟灑,但覺娓娓間情意綿綿。
一個冷戰,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呵……看來,丁大小姐即使真的毀了容,也根本不用擔心嫁不出去嘛……
一封一封耐心地翻了個遍,卻並沒有看到我預料中的那個名字。
“全在這裡了嗎?”
“是的小姐,全在這裡了,一張也沒少。”汨兒依舊怯生生地低頭回答道。
謝雲寒……我心裡唸叨著。
……啊,對啊,匣子裡這些信全都是有意求親的人遞上來的,可憑那日初見謝雲寒的感覺,他這個人是絕對不可能對丁辛有什麼心思的,沒有他的名字也不奇怪。
只是,他如果把那詞給信王爺看過了,就不該是這般毫無動靜啊……
他會不會不屑一顧直接扔了?
唉,看來,要想和信王府扯上關係,只能寄希望於那把銀梳了。
“汨兒,你記不記得……呃……我之前買過一把銀梳子?月牙形的?”
“奴婢記得。小姐現在要梳頭嗎?”
“哦,不是。你只幫我把它拿過來就是了。”我將一封封信件整理好放入匣子裡,合上蓋子後交給她,“這個放回去吧……”
“是。”
果然不是一把普通的梳子——撫摸著銀梳上精緻細膩的鏤空花紋,雖經歲月磨礪卻絲毫不減華貴,尤其是梳背邊緣處的四個字“莫失莫忘”,書寫剛柔並濟,一點兒不似我先前見過的當朝字型那般晦澀生硬。雖然這把銀梳算不上極為名貴,但平常老百姓也絕對不會放著銀子不用,拿去打成梳子玩吧?必是有錢人家的玩意啊……而且信王府也對它有興趣……排除經濟價值,那就是這把梳子對信王府有特殊意義了哦……
呵呵……難道是一統天下的信物?
開玩笑啦……
不由得,我的小癖好又被勾了出來——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心想,即使不是丁辛,換作我也一定會把它買下來。嗯,一定要好好收藏著。
放在哪兒呢?我窩在浴盆裡抬眼打量著自己的臥房。
丁辛之前一向是自己獨自進餐的,平時若沒有重要節慶,她也很少走出“漠然間”,除了身旁服侍的汨兒,甚至很少與其他人來往,包括她的親生父親——倒真的一如住在鳳溪山時的清寡孤絕。在外廳進過晚飯後,等汨兒在臥房備好沐浴用的一切,我就吩咐她回房休息去了。
這裡的裝飾與竹屋如出一轍——簡簡單單,牆上沒有掛什麼附庸風雅的字畫,桌几上也沒擺什麼價值不菲的古董花瓶,床上的被褥面料也是平平凡凡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