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嚴州府遂安縣,九疑一行人暫作停留,預計最多兩日即可抵達衢州府。
這一路風馳電掣,馬匹已更換一輪,唯恐在路上耽擱久了會出事。
為此,九疑與雲霞均喬裝為男兒身,藉著天氣漸冷的時機,襟口拉高些也無人在意,所有交涉事宜均由四位隨從出面。
九疑步入房中,以清水洗去滿臉倦容,卸下束胸之物後頓感舒坦。
年初離家時她尚是尋常打扮,如今歸來,少女的曼妙初顯端倪。
算上路途,也就大半年的光景,再一比劃,個頭也長了不少。
然而,身子是舒坦了,可窗外木製窗欞在狂風的撕扯下顫抖不已,發出吱吱呀呀的哀鳴。
客棧屋頂瓦片在風中嘩嘩作響,偶有幾片不堪重負,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後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正當一切收拾妥當尚未進被窩時,桑夫人急匆匆踏入房內,甫一坐到榆木製的椅子上便言道:“阿四適才探聽回來,說這風勢太大,明日不一定能停,怕是無法啟程了,也不知怎地,這地界竟起了這麼大的風。”
桑夫人暗自慶幸風起之時不在荒郊野外。
只見九疑打了個哈欠,隨即慵懶地倒在榻上,“正好借這機會歇兩日。”
桑夫人起身走向榻邊坐下,側身撫摩著九疑的髮梢,面帶憂慮卻又摻雜一絲寬慰:“既是天意如此,咱們便安心在這兒多待幾日。這一路風塵僕僕,確實該好好歇一歇了。”
九疑翻轉身子,將頭輕輕倚在桑夫人的腿上,手指玩弄著髮絲,一圈又一圈纏繞在指間,再一圈圈解開。
她抬眸看向桑夫人,輕聲道:“娘,你不是說那洋芋餅好吃麼,雲霞已經學會了,明日我去借了廚房,與雲霞一起做給你吃好不好。”
“好啊,你爹若知曉,定要後悔沒能同來。”桑夫人笑言。
“我才不要讓爹爹後悔呢,回家後我也要做給他吃。”
“你呀......”
......
時值中秋,眾人皆期盼著那一輪圓月高懸,然而,崑山的夜空卻被厚重的雲層織成了一襲密不透光的天幕,若是沒有燈火映照,這漆黑的夜晚怕是連五指也難以辨識。
雖未至一旬之期,學裡每逢年節仍會放假。
此時此刻,除了大房二房人等不在崑山,以及遠在松江府的俞四爺之外,其餘俞家眾人都齊聚上房,陪侍二老共度此良辰美景。
俞家人口眾多,成年男子們坐於一桌,女眷與尚未加冠的男兒另設一席。
若有未及冠但已婚配者,也能坐到上桌去,而俞修因有功名在身,亦得以位列上桌。
俞十三特意靠近六娘坐,頻為她夾菜,殷切的緊。
“九疑妹妹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麼話,或者有書信傳來?”
自九疑離去已有二十來日,俞十三心中焦急不已,每次詢問五夫人何時去劉家將九疑定下,五夫人都藉故推託,或是赴某家賞花之約,或是受另一家品茗之邀。
“九疑當日走得匆忙,哪有留下什麼言語,連那匣子都是五叔母身邊的劉媽媽捎帶來的。”提及此事,六娘不禁鬱郁,九疑這一走,未知日後能否再相見。
“她到底給了你什麼?”俞十三急切追問,實則是因九疑並未給他留下任何念想。
他曾想借尋找九疑遺失耳墜的機會,與她獨處片刻,傾訴衷腸,更欲告知她無需擔憂,不久便會歸來。
哪知繞了園子一圈也未能尋得九疑身影,還白白贈予看守園子的婆子不少銀錢打探訊息。
聽聞此言,六娘微微蹙眉:“是女兒家常用之物,你也要麼。”
俞十三喉頭微動,眼神閃爍,心下思量,女兒家常用之物,豈不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