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車門,就被太陽曬得頭暈眼花,大汗直冒。司機小宋馬上拿出了一把太陽傘,急匆匆地跟了上去,但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頗有些拿不定主意。
卻原來他不知道應該把傘給誰遮上。
照理,他是市國資辦的司機,郭建煌是他的頂頭上司,毫無疑問,他該給郭建煌拍馬屁。但秦偉東卻是從省紀委下來的大領導,郭主任在秦常委面前,都小心謹慎的。這一給郭建煌遮上,不免得罪了秦偉東。秦偉東自然不會跟他這樣的小人物計較,卻難保不對郭主任“發飆”,到時候難受的還是自己。
熊燕舞似乎看出了小宋的遲疑,笑著說道:“小宋,各管各家的領導吧。”
說著,熊主任就要拿小陽傘給秦常委遮上。
秦偉東狠狠瞪了她一眼。
胡鬧都沒邊了。
熊燕舞抿嘴一笑,自然不再鬧騰了。
秦常委撩開兩條長腿,當先開路,郭建煌在一旁相陪。小宋就上前去給郭建煌遮陽,郭建煌輕輕使了個眼色,小宋連忙退開了。
人家秦常委都頂著大太陽,郭主任自然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兵書有云:為將者,冬不衣裘,夏不張蓋!
其他人員也停下車,跟了上來。
郭建煌吩咐道:“小宋,你們開車繞一下,到開發區那邊和我們匯合。”
待會離開的時候,難不成又頂著這麼老毒的太陽再走回來?
小宋如夢方醒,大聲應諾,疾步跑了。
此地離開發區確實不遠,還不到一千米,只是頂著十二點鐘的太陽,走上這麼一段,卻也當真夠嗆,每個人都汗水溼透了襯衣。
其實工業北路再有兩三百米就到頭了,前面是一條較為寬闊的大馬路,左拐再走五六百米的樣子,便看到了一大片正在拆遷的工地。
遠遠看上去,大約有五六棟職工宿舍,已經基本被推倒了,只剩下東一堆西一堆的瓦礫,碎磚塊。這些職工宿舍,都有些年頭了,俱皆是磚瓦結構,不是框架式建築物,推倒很容易,大型機械轟隆隆地開進來,三下五除二,下崗職工的家就沒了!
這幾棟職工宿舍,形成了一個小區域,似乎以前還有些老式花壇什麼的,現在也只看到瓦礫堆和一地的狼藉。整個小區域的周邊,正在建一道簡易的圍牆,就用職工宿舍的舊磚頭在砌牆,尚未完工。大中午的,也不見砌牆的工人,估計都吃飯避暑去了。
路邊豎著幾個鐵皮招牌,每塊鐵皮招牌上都寫著一個大字,合起來就是“長盛地產公司”,標明這塊地皮,屬於長盛地產公司所有。
秦偉東大步向開發區域走去。
臨近大馬路的一邊,建了幾個鐵皮棚子,估計是長盛地產設定在工地的管理部門。
來到廢墟之前,熊燕舞舉起相機,就開始拍照。
“喂,你們幹什麼?不許拍照!”
熊燕舞才剛剛照了兩張照片,立時便響起了呵斥之聲,隨即從鐵皮棚子裡面呼啦啦的湧出來一二十個人,為首幾個,俱皆打著赤膊,穿著大褲衩子,身上紋著亂七八糟的圖案,一時之間,也看不明白是紋的是什麼東西。最前面開聲呵斥的人,大約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一顆大腦袋光溜溜的,油光錚亮,再加上滿身肌肉和一條黑色大褲衩,手裡拎著啤酒瓶,令人一見之下,就覺得此人絕非善類。
緊跟在秦偉東身後不遠處的馬寒,隨即上前,手伸進褲兜裡,握住了刀柄。
很顯然,這些人一旦對秦偉東有不利的動作,馬寒會毫不猶豫地拔刀相向,如果有必要,馬寒也會毫不猶豫地出刀。
他的任務就是保護秦偉東的安全,至於出刀之後,如何善後,那就不是他該考慮的問題了。
“為什麼不許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