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他。 可這些話,這些低到塵埃裡的話,驕傲如她,怎麼可能跟他說。 終於眼睜睜的看著他走了出去,身影再不復可見,她閉眸,淚落髮間。 生產之後就沒休息過,小腹痛的她也睡不著,章子遲給她藥里加了點安眠,吊瓶裡的藥下去一半兒她便睡沉了。 夢境裡是如煙的碧色,那時常青藤架下她靠在躺椅上眯著眼睛,模模糊糊看他踩著夕陽從門口走來。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是她視力剛開始衰退的時候,那時還沒有經歷大爆炸,那時還沒有顧念辰,那時雖然漸漸看不見了,可是他對她的疼愛,她是有感覺的,而且深信不疑。 可如今呢,他仍舊疼她愛她,他為她做的所有事情,他給她的愛的訊號,她都收到了,只是,她再不敢確信這訊號的真假、強弱。 六年時光一晃而過,老去的不僅僅是人們的容顏,還有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她需要如一潭靜水的生活,平靜而滿足。 她再不希望轟轟烈烈,所謂的生死相許,已經離她漸漸遠去了,她再也不要愛的要死要活的。 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她需要一份安穩,一份徹徹底底的放心。 夢境悠長,他從門口走來的步子彷彿是刻意放慢的電影膠片,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看 的那麼仔細。 他走的越近她看的越清晰,他的臉,也終於從橘色夕陽的朦朧中顯現出來。 那張臉上的笑容寫滿了寵溺,完完全全不帶絲毫雜質的寵溺,她已經完全記不起這樣的表情了,可是夢到的時候仍讓覺得十分美好。 她不要他歉疚裡夾雜著心疼的眼神,她要他的寵愛,全身心的寵愛,沒有絲毫保留的寵愛。 她知道或許自己太過貪得無厭,但這是女人的通病,他給了愛,就要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給,如果這種愛被分割了,那她寧願不要。 他的身影越走越近,“諾諾,我回來了!” 那時的他,笑容溫柔,語氣繾綣,她懶懶的睜開眼睛,等到他,就等到了她自己的全世界。 “北辰,我在家裡待煩了,你帶我出去玩!”他走上前來,她坐起身將手夠在他後頸,撒嬌似的,小孩子的鬧情緒。 顧北辰眉頭一皺,隨即又燦爛的笑了,“好啊,明天我帶你去玩兒!” 她也笑了,在他完美的薄唇上親了一下,“我聽1inda說公司裡有一個重要的會要開,特別交代你明天一定要到!” 他也順勢吻了她,“什麼時候開會由我決定!” 這是個纏綿而心痛的吻,她知道。 是啊,什麼時候開會由他決定,公司是他的,做什麼事情都由他決定,但是那些大股東老董事的意見,他還是要照顧到的。 那時的他明知道她的視力愈發弱了,所以想盡辦法的遷就她,無論她有什麼要求他都會點頭答應。 再難做到的他都會為她做到,他媽媽以前的老夥計跟他說兒女情長英雄氣短,說男人應該在商場上大展拳腳,女人放在家裡好好養著就行了,犯不著三番幾次的耽誤正事兒。 他卻不以為然,他說在顧北辰的世界裡,老婆最大。 老董事們對他的觀點不認同,說蔣董的接-班人不把企業利益放在首位,他又笑了,他說他老婆給他下達的第一個命令就是讓wo1f繼續輝煌下去,為了她,他會做一個合格的接-班人。 那是個小會,人並不多,都是平日裡熟絡的老董事了,他也根本不在意外面的人怎麼說他。 或許他一轉身人家就說他怕老婆,可他不在話,怕就怕了,有什麼丟人的。 一諾夢到此處眼角又溼了,這些事兒都是1inda跟她講的,她已經許多年不去想了。 這一睡,彷彿把曾經的一切都給回憶了遍似的,從她嫁給他,他冷落她,嘲諷她,到關心她呵護她,到愛上她,到為她生氣為她吃醋為她拼命,到她失明,到他在大爆炸中‘灰飛煙滅’,所有的一切都那麼清晰,彷彿還在昨天。 “諾諾,諾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