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找到一幢老式三層宿舍樓,就著打火機的微光曲折地爬上堆滿雜物的樓梯,又蜿蜒穿過堆滿雜物的走廊,才摸到陶醫生黑暗的家門。宋運輝心說怎麼這麼艱苦啊,看這房子佈局,好像是集體宿舍,估計開門進去,最多隻有一個房間。陶醫生不是個挺好的醫生嗎?可能人太清高,不肯低頭為自己爭取。 宋運輝不敢大意,就著走廊唯一的一盞昏黃廊燈確認了房間號碼,又看到門上有孩子塗鴉,這才敲門。宋運輝都感覺陶醫生門還沒開的時候,旁邊一串的房門都微開窺探了。 陶醫生開門出來。屋裡雪亮的日光(繼續下一頁)
燈光一下也照亮走廊,照亮門口的人。陶醫生看到是宋運輝,驚呆了。宋運輝看到陶醫生一改往常著裝的灰暗色調,穿著一件銀白撒梅花織錦面子的貼身棉襖,披散著一頭烏髮,也是驚住,不得由退後兩步,幾乎是貼上陶醫生家對麵人家的門了,才道:「對不起,陶醫生,這麼晚打攪你。本來應該早點來,我剛出差回來,一直忙到現在。想找你諮詢一件事,我有個親戚的妻子——這位親戚是我很要緊的人——今天住院,是子宮肌瘤。那手術我記得以前在國外刊物裡看到過,說有些可以不必切除。具體……」宋運輝對於婦科病有些不便這麼大庭廣眾地說,可是又不能不說,這麼晚來敲陶醫生的門,隔壁不知多少隻耳朵警惕地探聽著,他只能開門見山。「具體我也說不清,我這就撥通他的電話讓他跟你說,我就怕明天上手術臺一刀割了,那就不可逆轉了。」 陶醫生聽宋運輝這麼說,這才舒口氣。她是醫生,常有病人上門諮詢,她也有時帶家境困難的病人來住一宿,宋運輝一上來就把事說開了就好。她聽宋運輝一說便知是婦科疾病,便接了宋運輝已經撥通的雷東寶的電話。雷東寶正陪在韋春紅身邊,雖然已經是休息時候,可兩人哪兒睡得著,都是在黑暗中瞪著眼睛看黑暗。一聽說可能有救,雷東寶連忙把電話拿給韋春紅,緊緊盯著韋春紅介紹病情。 宋運輝靜靜看著陶醫生一改平日裡的平淡,以一臉職業的溫和和權威拿著手機說話,看上去非常可信。裡面陶令田還沒睡著,不見媽媽講故事了,又不敢跳出熱乎乎的被子,就在床上大叫:「媽媽,誰啊,媽媽……」 陶醫生沒說「宋叔叔」,而是抽空回了一句:「是貓貓爸爸,田田乖,等媽媽會兒。」 宋運輝心說,陶醫生可真是細心,連一個稱呼都不會搞錯。隔牆的耳朵們聽了肯定會以為是田田幼兒園同學的爸爸,這與莫名其妙的「宋叔叔」完全是兩種人。 這邊韋春紅一放下電話,立刻一拍枕頭,道:「走,出院。宋廠長那個朋友說儘量不割,能保就保,先確保是不是惡性了再說,還說看診狀,惡性可能性不大。咱不看這兒了,朝中有人好辦事,咱去宋廠長朋友那醫院住去。」 雷東寶說話就收拾起來:「連夜去,媽的,老子就不信,每天活蹦亂跳的能壞到哪兒去。今天燒香的時候那和尚就說我抽的簽好,逢凶化吉。」 「對嘍,我說呢,每天精神頭挺好的,怎麼一下病了呢。看起來醫生也有不一樣的,不負責點的給你一刀割了乾淨,負責點的才給你修修補補。」 「給你!」 「是,是,給我。先回家收拾行李吧,出院讓我妹來辦。東寶啊……老天保佑,最好別割了我……」 雷東寶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地聽著韋春紅唸叨,想到今天在宋運萍墳前燒香時候的異兆,再想到都快半夜了,是宋運輝找人忽然送來希望,心說難道真是宋運萍顯靈?但他異常肯定地打斷韋春紅都有一些神經質了的唸叨,道:「還是小輝。」 「對,還是宋廠長,唉,看看他,就知道以前運萍姐一定是個極好的人。東寶,我們……」 「別說了。」雷東寶也不敢說。他拿摩托車載著韋春紅回家,收拾好行李,連夜趕去火車站。 這邊宋運輝見陶醫生肯包攬事情,心裡感動:「那是我姐夫。我姐姐十年前生孩子時候去世……現在生病的是他現在的妻子。大哥很想要孩子。」 陶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