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道,“皇上念元心對您情深多年,從不在後宮生出事端,就見見元心吧。”
來之前她就想好了,後宮眾多女子中,皇上喜歡來春華殿只是因為曹家家世?
不是的。皇上喜歡爽朗、乾脆的女子。
打從進宮起,她曹元心沒落過一次淚,沒鬧過一次事,有事直來直去和皇上提。
他喜歡從前朝的繁瑣中抽離出來,和她做伴。故而自己多年一直穩穩當當做她的貴妃。
此時突然哭鬧,不像她的作為。
“皇上!你不見見妾身,妾身就在這兒等著。”風吹散她脆生生的話語。
李瑕熄了燈,獨立窗前,月輝灑下,元心像披著銀色戰甲。
她眉眼明朗,眉毛不似其他女子畫成枊葉形,而是有個角度,眉峰上挑而後畫向眼角,使她本來如小鹿般的眼睛,也有了幾分犀利。
面似銀盆,挺直的鼻樑,豐潤的雙唇,耳朵肉肉的,總愛掛最華麗的耳墜。
她是個爽利人兒,家世好,自然是傲氣而驕矜。
可獨自面對他時,偶爾流露的嬌羞讓他十分動心。
同她聊天最快活,她從不想三句說一句,直言直語又有見地。
他在春華殿消遣時,很輕鬆愉悅。
因為她不刻意討好。
想到這裡,再看看她跪在風地裡,雖說仍挺著身子,終究帶著一絲淒涼,那是最不該出現在她身上的。
“夜深露重,進來說話吧。”
元心只跪了一炷香不到,便被皇上叫起來了。
她沒帶宮女,一人來的,聽皇上召喚,起來進入殿內,皇上站在廂房中,遠遠看著她,看不出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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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心走到皇上面前提裙跪下,抬起頭,一又漆黑的瞳仁看著他,迷茫而痛苦,卻沒有愧疚。
“皇上,元心為此次朝臣保舉嘉兒一事而來。”
皇上仍然不說話,不錯眼地看著她,等著下文。
“臣妾若說毫不知情,曹家從未運作此事,皇上信嗎?”
“元心直爽,可是不傻!所有人一股腦地保李嘉這不可疑嗎?”
“再說,皇上一再說過不立太子,元心想過,皇上年華正好,春秋鼎盛,孩子們都小,立儲尚早,這已成宮中禁忌,皇上心中元心有多蠢?明知皇上逆鱗還去觸碰?”
她看到皇上面色明顯緩和許多,證明他實是在壓火氣。
今天自己若不是主動過來,皇上這口氣出不來,日後必遭其害。
此時,元心眼中蓄滿眼淚,表情卻舒展開,她含淚笑道,“皇上肯信元心了?元心一聽聞此事,最怕的就是有人陷害,誤了你我情分。”
她很少對皇上表達男女之情,也不像別的女人,皇上來時歡天喜地,走時撒嬌不捨。
她的情感埋在心中,曹家的教養不許她這樣做作。
此時流露出的深情,換成哪個男人也會動容。
皇上伸出手,將她拉起來,“都說地上涼了。”
元心暗中真的鬆了口氣,這是真不氣了。
她慢慢靠近皇上,拉開他的手臂,鑽入他懷裡,將頭乖巧地靠在他肩上,一股暖人的香氣瀰漫開來。
李瑕對懷中這個明豔大氣的女人生不起氣來。
“皇上,那些寫摺子的大臣您儘可以查,照死裡查,要有實證是我曹家嫡系,請皇上賜死元心。”
她說話的氣息撲在李瑕耳朵上,癢癢的,這樣嬌憨、篤定的語氣,卻在說著危險的言辭。
“曹家家訓有一條,所得一切要靠自忠心,不得拉幫結黨。”
她輕飄飄為曹家開脫,字字千斤。
因為都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