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析扯出個笑,眼底儘是闌珊。
告訴了她,她肯定不會走。
她會自責、內疚,覺得是自己毀掉了他從醫的夢想,甚至會用下半生去彌補和補償。
晏析想起林以檸離開晏家的那天,隔著一道門板,她半蹲在地上,和寧崽道別。
他聽著她輕軟的一字一句,叮囑寧崽以後不可以再咬人,也不可以打架。
他其實真的有想過,用她的自責,可恥的把她留下。不管她心裡喜歡在意的是誰,先折斷她的翅膀,往後餘生都將她禁錮在身邊。
可最後,他還是沒能說出來。
他站在窗邊,看著她上了劉叔的車,車子一點點駛遠,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桌上還放著那張明信片,被揉成一團已經看不出樣子的明信片。
他收回視線,將皺皺巴巴的硬紙一點點展平,夾進書裡。
「會……影響生活嗎?」
林以檸輕軟的聲音將晏析的思緒拉回,他低眼看她,深寂過後,茶黑的眸子裡終於氤氳出了點兒笑。
「你指——哪方面的生活?」
林以檸:「……」
林以檸將人推開,繃起臉從晏析身邊經過,全然不去看他含著笑的眼睛。
這麼一折騰,桌上的菜又涼了,糖醋魚酸甜的醬汁已經結成一塊。林以檸看到桌上那束卡羅拉,又重新折回到玄關。
地上還放著一束封了保護套的,林以檸將花抱起,轉身往陽臺上走去。
陽臺上有水池,有水桶和剪刀,看得出主人日常都在醒花。
林以檸按部就班的將一大捧卡羅拉浸泡在水中,她想起上一回,她也是在這裡,醒了一束瀕將枯萎的卡羅拉。
知道晏析走了過來,就站在她身後,林以檸低聲問道:「那束花呢?」
「你不在,沒人管它,死掉了。」
似是而非的回答,也不知是不是在說花。
林以檸抿抿唇,起身。
她不看晏析,由著他的視線一直凝在她身上。
走到桌邊,林以檸將龍井蝦仁和米飯端進廚房,又返回來去端那一小鍋醃篤鮮。其他的菜,再熱就不好吃了,這兩個勉強還可以將就。
晏析卻抓住她的手腕,「幹什麼?」
「熱菜。」
「餓了?」
「我……」林以檸不想撒謊了。
「我其實已經吃過了。」
晏析:「……」
察覺到手腕上的力道有一瞬的微滯,林以檸低眼,「你只說讓我來送方案,又沒說管飯,那我不填飽肚子來,到時候餓得前胸貼後背……影響了溝通效果……怎麼辦……」
從振振有詞,到聲音越來越小。
林以檸好像自己也知道,晏析是不會讓她真的餓肚子的。
「方案呢?」
「啊?」
「你不是來給我送方案的?」
「哦。」林以檸正要去拿椅子上的托特包,又想起晏析還沒有吃飯。
「你還是先把飯吃了吧,吃完再看。」
「沒事。」
晏析看著她,唇角勾出點笑,「你在這裡,我真沒什麼心思吃飯。」
林以檸:「……」
「方案給我,我們聊聊奶奶的情況。」
林以檸這幾年也常常因為學習和工作廢寢忘食,她沒再勸晏析,從包裡拿出一疊厚厚的護理方案。
「你先看一下,有什麼不理解的地方,可以問我。」
話落,又覺得自己這話有點班門弄斧。
畢竟眼前這個男人,是曾經京大的「醫學院之光」。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