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檸,有空的話,回蘇市去看看你媽媽。」
林以檸收拾碗筷的動作微頓,她低下眼,「我前段時間回去了一趟,外婆說,媽媽去廣州培訓了。」
「我回國前給她打了電話,她最近在蘇市。」
「哦。」
林以檸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好,我週末抽時間回去一趟。」
林以檸陪了林橋小半天,等到傍晚護工來了,她才收拾東西離開。她明早還有課,從這裡回學校要坐一個小時的地鐵。
折騰到學校已經快要九點半了,學校的廣播站響起熟悉的音樂,正逢圖書館閉館,路上人流熙攘,三三兩兩的結伴回寢室。
走到醫學院的女生寢室樓下,遠遠地,林以檸就看見了立在樹下的那道身影。
他們不過是十天沒有見,可漫長得卻像是過了許多年。
彷彿有心電感應一樣,林以檸看過去的一瞬,晏析也轉過頭,直直朝她的方向看過來。林以檸避無可避,只能迎上他的目光。
晏析穿了件黑色的棒球服,外套敞著,露出裡面純白色的t恤。
這個季節,京市夜晚的溫度已經在二十度以上,校園裡幾乎沒有人穿得像他這麼多。路邊一群的學生經過,看到他時,都忍不住多留意一眼,繼而和同伴交頭接耳。
兩人間隔著一段不算長的距離,路燈影影綽綽,映出樹葉的枝椏,拉長了人影。
林以檸定定站在原地,半步都未挪動。
半晌,還是晏析先走過來。
他停在林以檸面前,將她籠罩進頎長的影子裡,黑眸垂下,一瞬不瞬。
周圍有人頻頻轉頭望過來,目光裡儘是八卦的意味。
這好像還是第一次,他們一起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可卻已經沒什麼好八卦的了。
林以檸彎了下唇,「換個地方吧。」
她不想被圍觀,也不想讓自己的名字再被掛上學校的論壇。
晏析薄薄地唇抿著,眸光凝在她身上,算是預設。
兩人避開人群,就這麼一前一後地走著,一直到走到一條僻靜的小路。
林以檸轉頭望過去,才發現這是人文大禮堂背後的那條路。
沉沉夜色裡,對稱式的十二根羅馬柱撐起百年京大最雄偉的建築,他們曾在這建築下的無人角落裡,在那個潮濕的春夜裡,瘋狂的親吻,極盡的荒唐。
林以檸收起思緒,轉過頭,「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晏析沉默,湛黑的眸子輕垂,曾經在他面前總是臉紅的那個女孩子,烏亮的眸子裡,竟是一點情緒都沒有。
喉結滾了滾,晏析開口:「我不同意。」
只四個字,回應她許多天的那條資訊。
林以檸嚥了咽嗓子,壓下喉嚨口的酸脹,有細細的小刀劃過,帶起無聲的鈍痛。
「我……沒有徵求你的意見,我只是告知你。」
她的聲線還是一貫的軟軟糯糯,咬出的每一個字,卻都無比清晰和認真。
晏析死死盯著她,聲音都有些啞,「理由。」
「需要理由嗎?」林以檸蜷起微微發抖的手指,望向他,「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同樣的,不喜歡一個人,也不需要理由。」
這是那天在西郊的私人莊園,晏析和她說的話,時移世易,她將這話又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晏析眼底有一瞬的沉寂,翻湧的情緒被生生壓下,掩藏在茶黑的眸子裡。
人人都說林以檸性格溫軟,可他卻知道,她只是看著軟,骨子裡卻比任何人都執拗。不然又怎麼可能生著病,還去練舞,一個動作,可以反覆練習成百上千遍。
執拗的人,一旦做了決定,便很難輕易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