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紙傘滴落的水澤混在一處,再分辨不出涇渭。
他抱著她發了瘋一樣朝門口嘶吼,&ldo;叫大夫來!快去叫大夫!&rdo;
眼淚順著他面龐砸在她手上,她唇色在一點點流失,輕輕拉了下他的衣袖,檀辭顫抖著垂眸看她,想要說些什麼,卻見她嘴唇開合。
他俯下身去,聽見她最後氣若遊絲道‐‐
&ldo;這一世,是我欠了你跟她……你放心,奈何橋頭,我不等你了……下輩子,如果還是這樣痛,就不要遇見我了。&rdo;
他拼了命搖頭,她卻再不肯看上一眼了。
她向來這樣的決絕。
愛與恨,相遇與離分,都這樣決絕。
宜德十一年四月十三,碧翎山莊雨夜升白幡,闔莊慟哭。
第9章
九、
得了應答後,少年推開書房的門,剛踏入,便聽見了劇烈的咳嗽聲。
坐在書案後的人看了眼他,平復喘息後啞聲道,&ldo;都處理好了麼?&rdo;
少年頷首,&ldo;在江城周旋了兩天,上下都打點過了。外祖百日祭已過,易水堂眾人安排了去處,沒了親人的分了些銀兩,都遣散了。&rdo;
檀辭又是咳嗽幾聲,頷首讚許,&ldo;你做得很好……只可惜易水堂是你外祖和……&rdo;
他沒有說下去,鏡竹也沒有給他機會說下去,少年的面龐肖似生母,不笑的時候,幾分清冷疏離,染著一把好嗓音,&ldo;爹爹,我要下山了。&rdo;
檀辭握筆的手一頓,倏而又鬆開,像是早預料到了一般,&ldo;下山也好。你不像煙兒,她還會問我,當年……&rdo;
少年皺眉,帶了幾分急迫打斷,&ldo;我不想提當年。這些年,為了煙兒,為了外祖,我才會一直留在山莊。可如今這把折翎劍,我不想要。這個困了我爹孃一輩子的碧翎山莊,我也不願意擔。&rdo;
檀辭深深看了鏡竹一眼,終是擱下筆,坐直朝他頷首道,&ldo;你看得清楚,那便去做你想做的罷。&rdo;
鏡竹朝他行禮告退,忽聽座上人低聲道,&ldo;折翎劍已經封劍十一年,只要我活著,往後也不會再出江湖了。你不用提,我知曉的。&rdo;
少年背影不再停留,頭也不回地離去。
這一覺略有些長,醒來的時候暮色初臨,雲影天光單薄,將一室壓抑成窒息的日落色。
他背後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意,由悶漸漸變冷,和錦衾一道兒粘膩在衣衫上。
廊上有風過,帶著風鈴笑起一陣子清脆的響,咯咯的,像誰的聲。
他驀地坐起來,一把掀開被子赤腳奔向了洞開的菱格門,直奔到廊下,手撐在柱子上,指尖泛白。
他站在簷下,瞧著風鈴搖曳的地方,方醒的嗓音啞著提高了音調兒,氣喘不勻,他問,&ldo;皎皎,是你麼?&rdo;
紅得慘烈的日頭眼瞧著要沒入西山,春歸的雁一行行打頭頂盤旋而過,竟也是悄沒聲兒的。
終究無人應他。
</br>
<style type="text/css">
banners6 { width: 300px; height: 250px; }
dia (-width:350px) { banners6 { width: 336px; height: 280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