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的我,是不屑任何手段和心計的,但下定決心要從冷宮出來的那日起我就一定要學會這些。因為當聖恩是最不可信的東西時,唯一能倚賴的,僅有自己!妹妹,我們林家的女子,最要不得的就是心軟。你今天的所為,姐姐對你真的很失望。”
她不加掩飾得說出這句話,我愈加斂低眸華,我對我自己,何嘗不失望呢?
“姐姐,我沒有辦法看著她死。”
“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在這宮裡,任何事或許都有轉囝的餘地,惟獨兩點,是不容於世的——子嗣和背叛。誰觸犯這兩條,都會得到懲罰。哪怕,是冤枉的,當你沒有能力洗清自己的冤枉時,才會明白,任何同情心,都是多餘的。
“
她說的。不無道理。
確實,惟有心狠,才能讓自己笑得比任何人時間都要長。
“嗯。”輕輕應出這一聲,我清楚,我還是做不到那樣的心冷。
原來,我並不是心冷的人,如今,連嘴冷都做不到。
“又剪這個?交代宮女照看你的樣子剪不就行了?何必自己勞贊這心神呢?”她瞧著几案上的,我剪了一半的窗花,不由道。
“她們剪,總是不盡心的……”我的聲音愈輕,這樣子,落進她的眼底,自然知道,是源於什麼。
“妹妹的這份心,真真是難得,也難怪,皇上對妹妹還是動了心,呵呵,也好,至少,我們林家的女子,終究有人能蒙得聖恩,這份隆寵,在宮裡能多維繫一時就是一時,於爹爹在前朝,也是好的。”
她的話裡有隱隱地失落,誰願意,把自己曾經的愛人拱手讓出呢?
但她能。
她的忍耐、豁達,使她哪怕在失去聖恩後,終究隨著時目的增長,或許再得君心迴轉吧。
沒有一個帝王,能拒絕這樣溫柔嫻淑,又不嫉妒的女子。
我能學會,該有多好啊。
可,這並不是靠學就能學會的。
“早些睡罷。待皇上啟駕後的次日我們也得去清蓮庵祈福。那裡畢竟不比宮裡,總是清苦些的。”
她撫著我的手,輕輕拍了一拍,我頷首。
她復深深望了我一眼,轉身,走出殿外,而我,仍是坐下,看著那幾案上的剪花,我明白,所剩的時間不多,我恐怕真的不能歇息,一鼓作氣地剪完才是。
這一剪,我徹夜未H民,一直剪到翌日的傍晚,除了用膳之外,其餘的時間都在剪窗花之上,但,清荷在一旁數來,也不過剪了七百三十多張窗花,並未滿一千張。
而,我的手很酸很酸,因長久握著剪子,兩指內側都被磨掉一層細細的皮,再剪不出更多的一張,當剪完最後一張時,我的手,幾乎疼痛到有些沒有辦法撐住,隨後,一滴血融進那蠟紙上,徒添了紅的濃豔。
“娘娘,您的手。”清荷輕喚一聲,她以前對墨瞳的不屑冷淡,在林姻面前卻皆是沒有的。
“娘娘何必這麼費心呢,找人代剪不就成了。以前奴婢也曾傻傻的想要靠自己的力氣去繡一幅百花綻豔圖,最後,還是另一名宮女機靈,連夜找了昔日的好姐妹,不過半宿就繡完,並且還得了主子的賞識呢。”說出這句話,我覺察得到她在打量我,看我的反映。
她不算聰明,或許還猜不透我究竟是誰。
那些雲紗所找來的好姐妹,是否就是景王另外佈置於宮內的暗人呢?
既為暗人,自然是無所不精,也必然不會把那晚繡圖的事說與別人知道。
雲紗,這個女子
我不再去想,多想,無益。
“有些事親力親為才是好的,你從前討巧,不過是得了主子的吩咐才這麼做的吧,若是你自個想做,絕然不會假手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