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不給,本宮賭氣擲下時,不慎劃傷了手,他倒是急急地拿藥替本宮擦拭,說這簪縱然稀罕,但含有寒毒,見血即滲,是以才不給本宮,怕誤傷到本宮。本宮當時以為這不過是句誑語,及至看到這簪在你的髻上時,本宮想,倘若真有寒毒,就讓你身中寒毒也無不可,倘若並無寒毒,既是他誑了本宮,哪怕他對你動了心,才贈這簪,至少,你這嬌美的臉也不復存在。”
原來,我身中寒毒,是如此由來。
不過是一個女子的刻意所為,僅為了驗證一些什麼,還有,便是出於女子純粹的嫉妒。
心裡這麼念時,我的手卻只是放下綿巾後,桑桑地用象牙梳替她梳起青絲。
“本宮是不是真的很狠?很毒?”
是,狠、毒,但,也是必然。
“娘娘,宮裡的女子,到最後,或許都會變成這樣。”
“是,可本宮又何嘗想變呢?身為郡主,註定最後要嫁的人,卻是當今的皇上,當哥哥把本宮送進周朝時,本宮縱然曾經並不是十分願意,可,當本宮看到皇上是那樣溫柔、體貼,漸漸地本宮真的以為能放下昔日的一切,也真的以為,找到了可以託付一生的良人。但,一切,不過皆是幻象,都是幻象……”
我的手梳著她的青絲,驀得發現,三千烏髮中,竟然有一根銀白,用手擰住那白色,迅疾地替她拔去,這宮裡,有多少,是紅顏未老,頭先白呢?
她未曾察覺,仍是慢慢地往下說著:
“也在那時,林蓁選秀進宮,雖得皇上的青睞,但卻並未立刻得未蒙聖恩,直到四個月後,她才初次侍親努那晚恰逢本宮被太醫診出有孕,皇上啟駕探望本宮,所以,她認為是本宮阻了她的初次侍親努自那以後,處處針對本,本宮固有孕不能伴駕,那段日子,她幾乎獨寵於宮中。直到——”
她的手攏住胸口,彷彿回憶起的,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替她綰起髻的手固她的一攏,亦微微地一滯。
“直到,你的胎兒不保,誣陷本宮,導致本宮被廢入繁逝宮兩年。對麼?”
語聲起,林蓁在一眾宮女攙扶下走進殿內,她絕美的臉上,滿是冰霜襲人一雙水眸凝向宸妃。
宸妃隨著這句,驟然回眸,身上慶氣一絲絲的滲出,但,僅是話語裡含恨一字字地道:
“林蓁,你這歹毒心腸的女子!”
只這麼說時,她卻仍是坐著,我看得到她的手用力的叩在妝桌的一角,抓得那麼緊,骨節處都青白青白的,她在竭力壓制自己,還是仍舊藉著外力站起身呢?
“歹毒?呵呵,難道,宸妃以為,是本宮的入宮,攤薄了你的聖恩?你果然是愚不可及!”林蓁笑得極其嫵媚,這嫵媚背後,卻是一種森冷,“你真的以為,皇上會容一個東郡的郡主專寵後宮?真是太天真了。縱然你能懷上子嗣又如何?每次都不能保,難道,你還看不清,這其中的乾坤嗎?第一次你可以說是本宮害你失去孩子,第二次呢?還有這一次呢?難道次次,都是本宮所為?你也真的太高估本宮了。”
“若不是你椎我下臺階,我豈會失去第一個孩子?!”
宸妃的聲音嘶啞地說出這句話,這一句她不再自稱本宮。
當一個女子,不用這些虛禮的稱謂時,或許,才是由得真性情的湧現。
“本宮推你下臺階?對啊,你就是以這個理由,害得本宮有口難辨,畢竟那次,確實只有本宮離你最近,誰又會相信,是你自己刻意造出這一局呢?”
“我再毒,都不會用自己腹中的孩子去讓你這樣的女子受到懲罰!”宸妃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哽咽。
那段日子,該是她最痛苦的日子吧。
所以,我突然明白為什麼,繁逝宮走水的當晚,她會出現在昭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