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來說,再質疑,遵守,是唯一的法則。
此刻,這七名聖女均站立在殿內,前三人,後四人,順次排開。
靜候著那九五至尊的到來。
緋顏的神情,並沒有絲毫的不同於往常,仍是清冷淡漠。倘換在以前,即將要見到那人之前,她該是欣喜,並且忐忑,甚至還會嬌羞,但如今,她只是比任何人都平靜地站在那,紋絲不動,連呼吸都靜到不可聞。
沉水香的清雅中,她敏銳地聞到一縷熟悉的味道溢進鼻端時,旦聽得殿外傳來通報聲:
“皇上駕到! ”
低垂的螓首,看到玄黑的袍褥從她的眼前走過。
是的,玄黑和素白,這兩種格格不入的顏色,成為,再次相見時,唯一的色彩。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緋顏隨眾叩首時,掩去唇邊的一抹譏誚的笑意。
“平身。”玄憶的聲音徐徐在殿內響起。
有多久,沒有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了呢?
這以往讓她心悸的聲音,今日聽來,徒增的,不過是更濃的一種情愫,那種情愫和愛無關。
“臣不負聖命,如期選送這七名聖女。”冥霄上前一步,呈上名冊。
“北歸候,為朝廷盡心竭力,朕得卿如此,夫復何求呢。”
玄憶的語意滿是褒獎,只是這份褒獎的措辭,卻是疏遠清冷的。
他整個人,站在那裡,比緋顏更為清冷。
“這是臣的使命。皇上,請賜聖水。”
冥霄從一旁內侍手中接過聖水,躬身上前,呈於玄憶。
盆是九龍盤雲的紋飾,金燦燦的輝華讓人不得直視,裡面,則是盛放著雲中極寒顛地取來的無根之水。
順公公接過金盆,託於一邊,小卓子,一邊開始念名冊:
“聖女緋顏晉見。”
緋顏低垂螓首,她站在第一排的中央,於是第一個人昔見他的聖女,自然是她。
緩行至玄憶身前,她走得並不快,裸露在外的肩,卻隨著每一步,微微有些涼意籠上。
這種涼意其實是心底沁出的,她知道。
終於,十步,整整十步之後,她還是行到了距離玄憶不算遠的位置,按著規矩,她是不能抬起螓首的,僅能低垂著,讓玄憶把聖水用柳枝輕灑在她的身上,以示純淨聖潔,完成祭天典禮最初的禱告。
而她卻在止住步子時,選擇抬起螓首。
她站在那,那種入骨入髓的絕美,幾乎讓殿內所有的內侍宮女都倒吸進一口冷氣,目光,亦都忘記做奴才的規矩,再移不開她的身上。
她彷彿,籠著一層煙霞,無暇的肌膚白得幾近透明,唯見一雙明眸流光燦然間,卻清冷生輝。
美則美矣,終是冷若冰霜。
她的眸華凝著玄憶,昔日,這個男子,曾是她魂縈夢牽的所有,今時,再見面,僅剩下,噬咬心扉的恨。
對,那種與愛無關的情除,是恨!
而,玄憶的目光只一瞬,在她抬起螓首的剎那,望向她,隨後做未見般,淡淡地移開,修長的手接過順公公呈上的柳枝,沾了盆內的無根聖水,輕輕地灑於她的眼前。
細密的水珠子,紛紛揚揚地灑於他和她之間,晶瑩剔透。
偶爾有幾滴落於臉頰,只餘冰冷徹骨。
這樣的美貌,為何進不了他的眼內呢?
啊,她想起來了,他,越是在乎,就越會裝作不在意。
如今,她擁有絕美的姿容勝過他後宮任何一個嬪妃,做為一個男子, 更做為一個她初進宮時,日日翻牌的君王,她不信,他不動心。
她要的,就是他動心。
這樣,這一局,才會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