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就這樣。”他瞧出她的顧慮,對她柔柔一笑.筆下有神,已然畫去——
這個算是海棠春睡的姿勢嗎?
她有些尷尬地倚臥在那邊,隨著他偶爾抬眸的凝視,她愈發地窘然,臉微紅著,心底酥麻麻地,彷彿被什麼撓了一下,再止不住的酥麻。
他畫得很慢,摒息靜氣間,是那樣的專注,就這一刻,殿內,除了偶爾的更漏聲響起之外.再無其餘的雜音,間或有幾聲蟬叫,卻也是擾不去這一刻的靜好。
待他放下筆來,一氣呵成那幅畫時,她才發現,這個姿勢讓她的手都有些僵硬,他看出她的痠麻,遂拿了畫,緩緩走到她的跟前,展開。
猶帶著未乾涸的墨漬,上面的女子,竟是栩栩如生,宛如,她就在畫中一樣。
畫中的她,翩然立於合歡樹下,樹上,一彎明月如鈞,只映得,周遭的一切,都似仙境一般,邊上題了兩行小詞,正是方才他和她所吟的那首: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他的字型極是精緻風流,可,這幅畫配這句詞,卻讓她覺得依稀少了些什麼,略一顰眉,低問:
“為何就我一人?”
他淡淡一笑:
“待到凱旋,再由嫿嫿將這幅畫繼續完成。”
她驟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待他凱旋歸時,再由她將他畫上去,如此,合歡樹的另一隅,才不會顯得那麼空缺。
抬起眸子,她對上他的,此時無言,勝似千語,只用手輕輕地撫著宣紙未找墨跡的空白處,那裡,暖暖地融進她的心裡,終將她心內,對於彼時的憂慮,一併地撫去。
那個噩夢,不會成為現實她還要在這畫上,填完只屬於他和她的幸福,這個幸福是有關他們之間的約定。
永生永世,一心人的約定......
緋顏甫到長樂宮,已是辰時,她隨蘇暖進得殿內,殿中,瀰漫著刺鼻的中藥味兒,太皇太后倚在榻上,一旁早有宮人奉上藥盞。
緋顏福身請安:
“臣妾參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萬福金安。”
“免了。”太皇太后的聲音很輕,顯是身子虛弱所致,她朝著緋顏招了一招手,“過來坐著罷。”
緋顏躬身上前,只坐於腳榻上,一手接過宮人托盤上的藥盞,乖巧地遞於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請用藥。”
太皇太后睨著她,卻並不用,突問道:
“倘這藥盞裡有毒,顏兒該如何自處?”
緋顏的手稍一滯,遂淡淡一笑從托盤中取出另一把勺子,舀起一勺,自先嚐了,複道:
“倘有毒,臣妾願替太皇太后試毒。”
“傻孩子,哀家不是這個意思。”太皇太后瞧著她的動作,唇邊勾起一抹笑意,“昨兒個,哀家在合歡殿, 確實中了毒,顏兒,你可知道。”
緋顏的臉上並沒有過多的驚訝該來的總歸會來,恁誰都是躲不過的。
“太皇太后在合歡殿,只用過合歡糕,但這合歡糕,果嬤嬤是先嚐過的,若有毒,果嬤嬤理該也有事才對。”
“你們都退下罷。”太皇太后對殿內其餘兒名宮人道。
待得她們皆退出殿外,太皇太后方凝住緋顏,將她手中的藥盞接過,一飲而盡:
“這藥,你飲過,無事,但,哀家若現在有事,你依舊是拖不開任何的干係。”
緋顏接過空落的藥盞,放於一旁的案上,復遞上蜜餞:
“請太皇太后示下。”
“做皇帝的女人,並不容易,稍有不慎,就連皇帝都保不住你,譬如 ,哀家若說這毒,是你下的,愈藉機加害貴妃,又如何呢?”
“若太皇太后要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