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淼兒聽得心頭髮緊,轉身過來凝視住楊宗志,楊宗志對她使了個眼色,道:“夜裡風大天干,你們早些回去,著人看好了火爐和鐵架,免得大風吹倒了鐵架,半夜失火。”
何淼兒聽得一呆,恍惚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楊宗志已隨著那少女走回了邏些城,轉過了街角,人影已不可見。
兩人一前一後的行走在邏些城的青石板大街上,這邏些城看起來氣勢磅礴,但是這裡民眾的生活可比洛都人單調得多了,一到了傍晚,這裡的人家都是居門緊閉,早早的便熄了草燈睡下,哪裡像洛都的風光,此刻方是華燈初上,秀色半閉的美好光景。洛水之濱,皇城之下,堙沒了多少英雄豪傑的壯志心,也掬幹了多少才子文客的狼毫筆。
天色還未黑盡,但是身邊清冷,夜晚的風兒開始吹起,帶些微微的涼意,那少女只顧在前面低頭引路,並不與楊宗志說話,兩人走了一會,楊宗志突然問道:“姑娘,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那姑娘半轉過身,艱難的說道:“我們……當然……是去公主那裡。”那姑娘這句話一出來,頓時讓楊宗志明白她方才為何一句話也不多說了,只因她的南朝話說的實在是太過晦澀,每個詞,每個字都好像擠牛奶一樣的生硬擠出來,而且發音異常的怪異,若不是仔細的聽,逐字的聯想,這麼短短几個字也無法聽懂。
楊宗志恍然道:“原來你還不懂說中原話,那……那你最開始邀請我去的那一句,可說的很自然啊。”那少女想要表達,但是實在是知道的字詞太少,她啊啊的叫了兩聲,不由著急的兩手亂舞,這吐蕃國的少女們身材都很窈窕,而且自幼便生活在歌舞的環境中,因此她們經常用載歌載舞來表達自己的喜怒哀樂。
那姑娘無法用語言表達,只得用手輕輕捂住了嘴唇,然後腳步微轉,另一個手指點在了自己的耳朵上,耳朵上的手指一動,那嘴唇的上手指也跟著有韻律的晃動,楊宗志看的半懂半不懂,也學著她的模樣,將兩隻手分別指在自己的耳朵和嘴巴上,猜測道:“你是說,有人將那句話告訴了你,然後你便學這那一句,練習了很多次,是麼?”
那少女聽得眼睛發亮,忙不迭的點了點頭,楊宗志呵呵一笑,正要說是誰讓你練這一句的,只是話未出口,立即意興索然的想起這少女是索紫兒身邊的宮女,教她說這句話的,自然也是索紫兒,一想起即刻就要見到索紫兒,楊宗志的心頭當真矛盾的很,但是他也知道,這是雙方身份不同,立場自然也就不一致,人家過去利用了他,也是責任使然,說不上怪與不怪的問題。
楊宗志的笑容僵在臉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息住自己的心緒,他心頭的矛盾處就在於,他一面覺得索紫兒欺騙了自己,胸中非常難受,另一面又不得不去與索紫兒虛與委蛇。
那少女在前面黑黑的巷子口,嘩啦一聲拉開了個大門,這大門一開,顯露出裡面別緻的雅苑來,只見到這裡佈置得溫馨而又自然,長亭綠草相間,長亭的盡頭便是個矮矮的房子,那裡——正有紅色的燭光透出。
這裡雖然佈景雅緻,但卻是遠離“布達拉宮”,並不在皇宮之內,想來可能只是個別院,乃是散心避暑之用,楊宗志平抑住自己紛亂的心情,隨著那少女向內走去,穿過長亭,來到小屋的門前,兩人方一走近,便聽見裡面滴裡咕嚕的說話聲,接著一個輕媚的好聽聲音接過來道:“哎呀,都笨死了,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也說不好,你們都聽好了,我再教一遍,駙——馬——爺——萬——福——金——安。”
這話音一落,又有好幾個不同的音調重複這句道:“呼——馬——夜——萬——呼——金——安!”楊宗志一聽,差點絕倒,只因這些學說南朝話的聲音裡面,有的低沉,有的沙啞,有的清脆,而且就連語調也都完全不同,聲音傳出來怪怪的彷彿鸚鵡學舌,多隻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