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如此多禮,陳國百姓究竟有什麼事,還請端王說得明白些,若是衛慧能夠幫上忙,自然不會推辭。”
“孤代檀城幾十萬百姓,感謝神使的大恩。”說著,又是一個及地長揖,這才直起身,開口陳述,臉上卻已是一片戚容:“不論鄭某作為,檀城乃至整個陳國的百姓卻是與世無爭的。卻不想,半月前,檀城百姓漸有腹痛者,日日疊加,累積數萬。檀城醫者診之,皆道中毒。但遍尋源頭不見,及至鄭某離開之時,檀城已死近萬人,無辜百姓更是家家縞素,戶戶聞哭。其狀慘烈難述。聞得神使在草原廣施神恩,鄭某這才飛趕而至,寄希望神使大人救上一救,若能讓檀城百姓脫離苦厄,鄭某願以……”鄭凌寰說的順口,幾乎將重鑄金身說出來,幸好及時想起,他祈求的不是神位泥胎,也不需要金身,方才及時改口道:“鄭某願從此聽從神使的驅使,再無反悔。”
衛慧對他許的願倒沒怎麼注意,因為她完全被鄭凌寰描述的檀城百姓的慘狀所震驚。半個月時間,中毒數萬,萬人死亡……很顯然,這樣大面積的中毒事件,毒源只能有幾種:空氣,水源,還有市面上流通的米麵。
衛慧略一沉吟,並沒有提及是否答應,只是抬頭問道:“端王,你們查了些什麼?可有什麼線索?”
聽到衛慧詢問,鄭凌寰臉現慚愧,搖頭道:“鄭某派人查了中毒者的食物,也查了這些食物的來源,卻沒查出什麼線索。加上中毒者眾,居處更是分散到檀城四處,一時也找不到毒物的來源。”
衛慧微微皺眉,點點頭,道:“端王趕到駿律,想必也是極度疲乏了。今日酒宴就到此吧。端王請到為你準備的氈帳內歇息吧。”
“神使大人……”沒有得到衛慧的許諾,鄭凌寰心焦萬分,急忙開口想要再懇求,卻聽衛慧微笑道:“端王不必焦急,若是衛慧能夠挽救之事,衛慧自當盡力。”
鄭凌寰本就連續幾個晝夜打馬急趕至此,早就疲憊不堪了。又喝了那麼多酒,若非心性遠比常人堅韌,早就趴下來。此時聽得衛慧許諾,知道事成,心下一鬆,躬身施禮再直起身來,竟連走路都走不穩了。隨他前來的侍衛急忙上前攙扶著,將他送回氈帳休息。
鄭凌寰請求、衛慧答應,只是轉眼間的事,顧之謙在一旁想要阻攔,一是礙於帳中坐著眾多契單文武,二來鄭凌寰請求突然,衛慧答應的又幹脆,他也根本來不及插口。
等到眾人散去,顧之謙隨著衛慧走出大帳。
在大帳中酒宴熱鬧,不覺時間流逝,等走出氈帳,衛慧才發現,天色已經臨近傍晚。湛藍的天空,漸漸轉成一種幽藍,西方的天幕,火紅的晚霞,輝煌炫麗,宛若最最美麗的織錦。
顧之謙也隨著衛慧抬眼望著如火的彤雲,斟酌著開口:“慧兒,此次檀城之事,你可想過是何原因?”
衛慧正在琢磨著怎麼去檢查毒源,猛地聽到顧之謙提問,一時轉不回思緒,茫然道:“嗯,這裡邊還有什麼玄機麼?”
顧之謙點點頭,抬眼望向東方,幽幽道 “若是我猜的沒錯,此時只怕濟州楚齊的大軍和隨州的大軍,已經陳兵陳國之邊。大楚醞釀已久的平叛大戰一觸即發。”
“嗯?”衛慧皺皺眉,還是有些茫然。明明兩人談得是檀城百姓中毒之事,衛慧不明白顧之謙為什麼扯到楚軍平叛之事上去。
衛慧茫然地著向顧之謙,看著他那幽深的幾乎望不到底的眼眸,衛慧的心猛地一陣抽搐……
難道……不,不,怎麼會!
“不……不會!”衛慧驚恐地搖著頭,努力地否認著。心裡,她卻瞬間記起乞勒挨斤圖黁的話。契單草原的瘟疫……檀城的中毒……
衛慧只覺得如身墜冰窖,絲絲的冷氣順著毛孔、骨縫,鑽進她的體內,凍僵了她的髒髒和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