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人來說,心裡並沒有底。
衛慧心裡也擔心他們不贊同自己的意見,但也知道,此時不能過分催促。見眾人都猶疑不定,她反而冷靜以對。
沉默許久,莫日娜終於沉不住氣,嘴角帶著一絲冷諷道:“乞勒人如何我不管,但是,若是按你所說,在那湖邊紮營,格日的幾千頭牲畜,根本都吃不飽,又如何談及牛羊肥壯?更何況,牧馬人都知道,駿馬是要在草原上飛馳的,按你所說,輪班放牧,那馬兒豈不是長期養在馬圈裡?那還談什麼駿馬?還有,長期圈養的牛羊馬匹,更是極易生病,只要一頭生病,極易禍及整群的,這些,你又知道多少?……泰格,你笑什麼?”
莫日娜開始說的幾點,眾人還都暗暗點頭,等到她說及牛羊馬匹生病,眾人臉上就顯出一種奇怪的神色,說到最後,泰格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泰格好不容易忍住笑,撓著頭髮道:“其他的我不敢說,但我相信,有衛慧在,就不用擔心族人和牛羊生病。”
見泰格信任樣子,衛慧也忍不住苦笑。什麼時候,她在泰格心目中,居然連牲畜的病也會包治了?要知道,很多時候,人和動物的疾病不能相提並論好不好。
不過,對於莫日娜提出的幾點,衛慧只是略一考慮,就——給予了回答:“輪班放牧,並不等於長期圈養。更何況,分批放牧,就意味著有很多族人將空閒下來。那麼空閒下來的人就可以收割牧草。牧草餵養牲畜,多餘的就可以晾成乾草。然後,女人可以製造奶製品,將來,還可以製造許多草原特有的東西,我們就可以拿著這些東西,去和大楚人交換,換取我們需要的糧食、布匹,乃至瓷器,茶葉,生活好了,我們的孩子們不但可以騎馬放羊,也可以上學識字……”
衛慧洋洋灑灑地將她在現代在內蒙大草原見到的情形描述出來,她說的很平靜,但眾人的心中已經開始沉浸在對她描述的美好生活的憧憬之中。
以至衛慧說完許久,眾人還是一片沉默。衛慧心裡也有些忐忑,暗想自己是不是說的太過遙遠,太脫離實際了?
卻不想,沉默只是片刻,泰格第一個醒過神來,一雙大手用力地拍了一下,大聲嚷嚷道:“衛慧,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們的孩子真的可以上學讀書?那些狡猾的……呃,那些大楚人真的會與我們交換東西?”
泰格習慣性地稱大楚為狡猾的楚豬,卻猛地記起衛慧的身份,急切間改了口。
即使如此,他說完,眼睛還是飄啊飄的,不太敢看衛慧,就怕將她惹怒,降下什麼懲罰。
衛慧卻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的口誤,微微一笑道:“只要我們努力,那些都很快就能實現。大楚人也是人,他們也需要我們的羊毛,需要我們的馬匹,需要我們的牛羊肉。自然會願意與我們交換。”
看著眾人都是一臉的希冀,就連最不以為然的莫日娜也不再反對。衛慧放下心來。
讓她有些意外的是,契丹人居然最在意孩子能不能上學。看來,雖然他們口中瞧不起大楚人,心裡還是對大楚比較先進的文化憧憬已久。
第二日天色放亮,當乞勒和格日的族人都有條不紊地收拾拔營上路之際,就聽到了兩個讓他們震驚又興奮的訊息。
一個訊息是,兩族一起開拔,但目的地已經不是北方的牧場,反而改為東方的庫勒湖畔。
另一個訊息是,所有從大楚擄來婦孺,從此後與草原人平等地生活。
甚至,有人悄悄說,神使衛慧決定收一批學生,這批學生裡,不但從兩族中選出來的孩子,更有從大楚掠來的婦女。
天空積壓著一些鉛灰色的雲朵,黯淡的夕陽,在落山前的最後一瞬,被一朵烏雲遮住,驀然明亮的陽光,在烏雲後邊照射出來,在鉛色的雲朵邊緣,鑲嵌上一道金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