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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那點緋心呢?”漣丞站在一邊,始終是隔岸觀火的玩味神態,這時終於忍不住開口搶白道:“難道還遺失在凡間?”

封鬱眼色溫潤,緩緩說道:“緋心一點,是玄妙天機不可妄破。今日它劫數已盡,不妨由我親口道破——我家夫人,東海蓮公主正是這玲瓏真心。”

“一派胡言!定是你黔驢技窮只能虛張聲勢!玲瓏心是我天家聖物,怎可能轉世為人?”

“呵,你若不信,不如上殿去面見父尊,親口問問他老人家如何?”封鬱促狹大笑。

“父尊?”封琰擰起眉頭心中隱隱不詳,忽一垂眼,竟看見瑤池面兒上泛起層層漣漪。水花牽蕩無風自動,彷彿有水下巨獸騷動著。

他慌忙伸手指著池面,大聲喝道:“放箭放箭!池子裡有人!”

花廊九曲十八彎,盡被廣闊的瑤池包夾著。瑤池深淺不一,最淺之處不過水漫腳踝。藉著透水而入的陽光,池底一目瞭然,讓人不由放鬆了戒心。封琰也正是因此大意了,竟忘了池中還有許多水流幽深的地方,正是伏兵藏箭的良穴。

水底影影綽綽,前後左右皆是可疑,封琰慌亂間分辨不清水下的狀況,只得對著池面的水痕捕風捉影。他隨手胡點,千餘發銀箭便也依循著他手指的方位射入水中。忙活了一通,卻也沒瞧見水裡翻騰起血花來。

封鬱失聲大笑,悠悠然問道:“父尊派我來請你,也不過是去喝杯茶嘮嘮家常罷了,你又何苦這樣驚慌不迭的?”

封琰附和著乾笑幾聲,自覺有些疑神疑鬼。封鬱只憑三言兩語,屢次將他逼得露怯。他面上猶是笑著,心中早已火冒三丈,這時見著封鬱還是氣定神閒的模樣,不由恨恨切齒說:“任是你如何舌燦蓮花,終歸是寡不敵眾。東煬老子重病在床,這會兒恐怕早已燒成灰灰了!你又叫我同誰去喝茶?”

他話音剛落,不遠處洶洶焚燒的烈焰驟然熄滅。火勢一撤,蔽日濃煙也緩緩消散了開。只見黎明晴空之間,九重天的大小宮殿皆是完好無損。琉璃飛簷,連亙朱牆,顏色鮮亮依舊,連一絲燻燒烤焦的痕跡也無。

封琰眼睜睜看著,不禁瞠目結舌。

只聽巍巍高空百里傳音,降下一聲威嚴渾厚的怒斥:“大膽逆子!你可知罪?”

第一二七節 烽火長屠 死生契闊(4)

從天而降的怒喝,讓封琰不由打了一記寒顫。

只聽封鬱嗤笑一聲,揶揄道:“琰哥你看,父尊天顏大怒,這可如何是好?”

“你小子!”封琰額上青筋暴跳,圓睜著眼怒瞪向封鬱。

盛夏旭日,陽炎如火,七彩瑤池上水汽蒸騰。封鬱的面容掩映在朦朧間,神色模糊不清,唯獨一雙眼眸逼視而來,一如當年的犀利,震懾得封琰倉皇移開了眼。

昔日九皇子東煬稱帝為尊,九重天庭依著他的喜好,先後改建了數百處。

東煬自詡是翩翩君子,不喜繁華流奢,獨獨鍾情於各色嫻雅小景。於是在他的歸置下,九重天隨處可見淙泉清流,翠竹幽徑。

這樣的景緻尋常無奇,封琰每每站在雲端俯瞰時,總是嗤之以鼻。

偶有一日他百無聊賴探頭一瞥,恰恰瞧見個白衣束辮的少年抱琴走過。小小的人兒弱不禁風,腳步卻異常沉著。察覺到封琰的視線,白衣少年抬眼回望,稚嫩的眼眸一瞬不瞬直盯著他。兩廂對視剎那,封琰竟不自覺錯開了目光。

那時封鬱年方五百,剛從仙府洞天修行歸來。孩童年紀,已隱隱有了君臨天下的王者之氣。

年華流逝,九重天的竹影,將封鬱的身形襯得愈發挺拔。由他途經之處,平凡不過的竹景也有了別樣的韻味。所謂君子兩相稱,大抵就是這樣的意境。人人稱羨他溫靜沉斂,封琰卻只冷眼旁觀著,心底悻悻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