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回到家中過年之時,那個孩子卻守護在他的母親身旁。現在我們已經走得越來越遠,即使我願,他怕也無法回頭了……”我看著他年老的背影,突然覺得歲月真的很殘忍,爹再怎麼英勇又能如何,妻離子散是不是也就如此……
婚詔
父親的情緒有些激動,背對著我的身影突然老了許多。我默默地轉身離去,多少年了,我一直以為他是心安的,他的生命中只有抱負便已足夠。此時此刻才發現,父親舍掉的東西是歲月,是回憶,是感情,因為覆水難收。我心不在焉地沿著玉龍刻雕的牆沿,茫然前行……
“主子,您可回來了……”抬眼望去,綠娥柔和的面容難掩一抹激動。
“怎麼?”
她揚揚手中的信函,欣慰道:“靈夏姑娘安然抵達晉州,並且買下四方街的店鋪準備做些營生……”
我長吁口氣,淡笑道:“靈夏是個穩妥之人,有她跟著,綠娥姐姐可以對張大哥他們放心了……”
綠娥點點頭,雙目滿是淚水,歉疚地哽咽道:“多虧了主子的成全,但綠娥卻做得不好……”
我搖搖頭,輕拍她的背脊,嘆道:“誰又能顧及到所有,罷了。我與爹爹本就密不可分,這些都已不再重要。”
她頷首,命人鋪好床鋪,笑著說:“這些日子經歷太多,主子早些睡吧……”
我閉上眼,沉重的躺在床上,大哥的誓言、爹爹的面容交錯地浮現在腦海中,竟是徹夜未眠。接連幾日,一直過得不太輕鬆,時間在不經意間溜走,如同我的躊躇也漸漸被埋在心底。三月的春風替代了二月的寒霜,大哥,還有一月,我們的三月之約僅剩一月,你可還記得?就在我矛盾不安的猶豫之中,一封從南朝來的詔書,徹底打破了冥國朝堂上表面的平靜。
信函內寫道:範氏祖母深染重疾,殆不自濟,恐活不久矣。其最大心願乃曾孫婚事。於是稟奏姒國皇帝,望將婚期提前,鑑於冥國公主尚未及笄,婚後可以分房一年。我平靜地看著父親放在桌上的紙張,良久無言。爹爹眉頭隆起,難掩躊躇,沉聲道:“玉兒可有什麼想法?”
“暫無……”我垂下眼眸,暗自沉思。
“那次秉燭夜談的話你可還記得……”他明顯不滿意我的答覆,追問道。
“自然記得。”
“那玉兒應該明白景福帝8年前的求和實屬無奈,他對冥家有著喪子之仇;如若你當真遠嫁南朝,此路定是萬分艱辛……”我點點頭,一雙清澈大眼緊緊地凝視著他,道:“但是女兒知道父親不會讓我遠走他鄉……”
他面容難掩一抹欣賞,嘴角上揚,欣慰道:“諾。說來看看。”
我無奈的苦笑著,冷靜道:“大哥與冥氏已經徹底無緣,二哥又實在難當重任,父親膝下也僅餘我一女。冥國根基剛剛穩定不久,是容不下外姓之人主政,如若立儲,除了女兒似乎再無其他選擇。有此一因,父親怎能把我置身於危險之中……”
他點點頭,怔忡道:“妙言,不過玉兒還少說了一點。”
我一愣,“什麼?”
“我是打算立你為儲,不過不是不得已而為之。你從小便聰慧,淡漠,不愛出頭。看問題清楚明白,對權力雖然沒有眷戀之心,卻也小心翼翼不曾樹敵。這一點是念塵都不及的。”
我搖頭,沒有反駁。那不是淡漠,而是無奈。“只是史上從未出現過女皇,所以吾沒想過刻意培養玉兒。再加上南征北戰多年,當我以為順理成章的該立念塵為儲的時候,你們都已經長大,有了自己的選擇和心思。”
“所以爹命二哥南下,為我求親?”我看著他,目不轉睛,皇家的女兒怎可能允許感情的存在?爹定是想讓南朝範氏輔我登基。只是這其中細節、景福帝的允許,又是如何權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