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你的身影,如今,你卻主動出現在我的面前。
隨著念玉一點點臨近,冥念塵原本微笑的面容漸漸皺了起來:你的面板怎麼被曬黑了,頭髮也沒有曾經柔順了,除了那雙倔犟的眼眸依舊清晰外沒有一處是完好的。說不出的心疼湧上心口,三妹,你這樣的性子讓我如何放心?
相忘
天色昏暗,浩瀚如海的沙漠城樓門口,佇立著兩個騎馬的男女。夕陽如血,瞬間將前一刻還是美麗金黃色的沙漠染成殘淡淡的鮮紅。冥念玉垂下眼簾,低頭看著鬆軟的沙地上鑲嵌著大哥不甚清晰的馬印,四周是無邊無垠連綿不絕的沙海,突然覺得自己十分渺小。偌大的城牆之外,明明駐足著千軍萬馬,此時此刻,卻靜謐得幾近無聲。
“三妹,近來可好……”
“嗯,一切都好。”
生疏客氣的對話,冥念塵面露不快之色,冰天雪地,北風刺骨,看著眼前單薄的身影,拉了下韁繩,軟聲道:“怎麼穿得這麼少,那些伺候你的人都哪兒去了……她們不要命了嗎……”
“呵呵……”念玉輕聲淺笑,右手撫在心口,平淡道,“這裡曾經寒得徹骨,自那以後,似乎就從來不覺得冷了……”她說得雲淡風清,冥念塵卻覺得那笑容像一把小刀,不痛不癢地撫過心臟,然後再慢慢抽離:“罷了,念玉,我們回家再說吧……”
與此同時,耶律大石一行人已經走到城門,通關,查貨,沒有收到更多的盤問。所有人的視線都停留在不遠處的二人身上,忍不住回頭望向他們,只覺得黃沙漫天的天空下,對視的兩個人是那般與眾不同。一個紫袍黑服,一個白衣黃裘;一個瑪瑙翡翠環束起粗獷的黑髮,一個一條絲帶綁著飛舞的亂髮;一個雙眼朦朧,沉著緊張地凝視著她,一個雙眼含淚,悲憤冷漠地回望著他。那兩人眼中皆沒有他人,但旁人的視線卻在他們的身上難以移開。何謂氣勢?何謂尊貴?今日他才多少有些明瞭,默默地轉頭看向綠娥,問道:“那名女子到底是誰?那名男子又是何人?”
綠娥不語,緊緊地攥了攥手中令牌,哽咽道:“我家主子後半生的命已經交出去了,如果你再在這裡磨蹭不前,連累主子,日後即便沒有戰事,我也定不會放過你們賀丹。”
耶律大石如鯁在喉,卻無從辯解,怒道:“啟程”。這些南蠻真是囂張,但是不知為何,待看清那雙悲憤的眼眸閃爍著蒼涼的淚花後,竟有些同情和心酸。
馬隊啟程,一陣塵埃四起,映襯在落日的餘輝下,如同燃燒的沙漠。綠娥回頭最後看了他們一眼,桃花樹下的兩個孩子,終歸要走向枯葉的兩端嗎……主子何等心思,怎麼會輕易妥協?
“啪……”幾條樹枝因受不住凌寒冰凍,斷裂開來,發出清脆的聲響。冥念玉閉了下眼睛,輕聲問“家?哪裡是家?冥國還是巴國,你家還是我家?”然後,萬籟俱寂。
良久,冥念塵壓抑著心底的思念,平靜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有我的地方便是你的家。”
“噢……曾經?”念玉繼續微笑,以此阻止別人窺探自己的內心。但是卻有兩滴滾燙的液體不受控制地跌落在手背上。她若無其事地鬆開韁繩,反手拂面,滿手水痕帶著無形的巨大力量,壓得她喘不過氣。
“你又何苦為難自己……”冥念塵再也看不下去了,加緊馬肚,快速來到她的身邊。一雙粗糙的手掌剛要撫上那張夢中的容顏時,卻被“啪”的一聲,冷冷地開啟。冥念玉不再掩飾,任憑淚水流淌,漠然地望著眼前最深愛的男子,“你已經不再是曾經的你,或者說我從不瞭解過真正的你,再說過去又有何意義?你終歸還是來了,大哥,在利益面前,我們永遠無法得到共識。難道
你想讓我成為第二個母妃嗎?如今的我……確實感到悔不當初……”
冥念塵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