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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羈……”她喃喃嘆息,忍不住抬手輕撫他蒼白的臉頰。
從來沒有看到他有過這樣的表情。
秦璇璣沉默地坐在他身側,長久地凝望他蒼白的臉頰,忽然覺得心裡有無法呼吸的痛。
良久,她抬眸問道:“真的沒辦法了麼?”
蘇倫凝神看住了她,意味深長:“這世間惟一能救拓羈的人已然去世……生死枯榮乃是天道,逆流而上都是愚蠢的。”
秦璇璣頓了一下,眼神凝聚:“蘇倫,你說,那個人已然死去……你也知道慎長老做的一切,這世上除了他,再也沒人可以救拓羈嗎?”
蘇倫依然態度平靜。
“有是有……”
“誰?”
蘇倫一字一句回答:“辛西婭。”
“辛西婭?”秦璇璣微詫,忽然間全明白過來了。
蘇倫將草藥搗碎敷在暗夜拓羈胸口,草藥汁液逐漸滲透後,他才穩穩用繃帶綁住,再拿出一顆血菩提,交給秦璇璣。
“這是……”她眼神茫然。
“血菩提,療傷聖藥,我在這幾年遊走時找到的唯一一株存活在世上的血菩提,只剩下一顆。”蘇倫關切道,“你吃下它,傷口很快就會癒合。你放心,血菩提和血心石激性相沖,所以他是不能服用的。”
拿著那顆血菩提,她猶豫地服下,體內頓時一股灼熱。
這時,她抑制不住地咳嗽起來,肩上的傷口在隱隱作痛。
蘇倫見狀,正想為她上藥,不料秦璇璣搖了搖頭。
她淡淡一笑:“是小傷,我自己來。”
蘇倫眼神複雜,沉聲:“是拓羈下的手?”
她抬起了眼睛,望向沉靜的白衣少年,卻是一陣沉默。
蘇倫不語,似乎在等她的答案,眼神皎潔如月。
很久很久,一個空茫卻又決絕的聲音慢慢傳了過來——
“是他下的手,我避不開也不想避開……我不是辛西婭,擁有和慎長老一樣的巫術力量,但我可以選擇和他一起毀滅。”
聞言,蘇倫聲音平淡:“你身上有傷,自己先回去休息。至於他,交給我就行。”
秦璇璣微微頷首。
“好……”她喃喃,一分分地移開了握著暗夜拓羈的手,低聲,“你提醒得對——我是該回去了,不能讓他醒來看到我的傷……拓羈,就拜託你了。”
蘇倫點頭。
當他送秦璇璣離開後,又回到了房裡。
看著昏迷的人,蘇倫眼裡忽然露出一種洞察的悲憫,低頭去用手捂住額頭,感覺自己心裡也有什麼埋葬已久的東西試圖湧出——是的……是的。這種不顧一切的絕望和自毀自棄,他完全瞭解。
因為很久以前,他也像這個沉睡的暗夜拓羈一樣,經歷過同樣的事。只是那時因為辛西婭姑姑的出現,讓他選擇了光明。
他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見到拓羈的情形——那個被慎長老帶過來的孩子,竟和長老長得如此相像。但空洞的眼睛裡卻隱含著深不見底的陰梟,讓他在乍一看之下就覺得心裡寒冷。從此,雖然聽過慎和拓羈的種種傳奇,卻在很多年裡再無相逢。
那麼多年的時光裡,這一路上,拓羈又經歷過什麼樣的黑暗與白晝,看過什麼樣的風景,遇到過什麼樣的人?
生命漫長而絕望,他心裡是否燃燒著一把火,催促他不顧一切地向著終點狂奔?
“拓羈……暗夜拓羈。”蘇倫緩緩開口,“就算我能治好你身上的傷,又怎能彌合你心裡的裂痕?”
然而,不料再度見面,卻在這樣的情況下。
大雨使天地間氤氳著一層霧,偶爾幾抹單獨的身影來去,平添幾分清冷。
青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