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步綰綰一時有些心亂,畢竟她真的不知道肚子裡這個是皇子還是公主,於是她只能低頭拿起羹勺又喝了一口湯,但是心事重重的她一不小心又嗆著,連連咳嗽幾下。
皇帝笑了笑,像是隨意說道:“綰綰在朕面前不用拘束,朕記著你從前喝湯不用羹勺,直接抬碗喝吧。”
步綰綰怔怔看了皇帝好幾眼,她不記得自己有在皇帝面前這麼失態過,皇帝幾時又看見過她端碗喝湯?
步綰綰想不通,手卻不由自主端起碗喝了起來,皇帝看見她喝得見碗底,又忍不住笑了,拿起帕子替她擦嘴,“你瞧你,朕不過隨便說說,你這個笨蛋竟然喝乾淨了,也不喘口氣。”
皇帝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鼻息免不得加重,他覺得步綰綰還是刻意在疏遠他,在他面前永遠在偽裝自己,可她的這份演技太拙劣,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天真,還是故意裝出來的。
皇帝后來少來昭華殿了,先是天天來,後來三天兩頭來一次,再後來,快足月了,皇帝也才來過一兩次。
步綰綰聽青華說,皇帝最近開始召後宮妃嬪侍寢了,但是其他人也只是侍寢過一次便沒了訊息,倒是謝昭容,深得皇帝寵愛,侍寢過幾次後,皇帝竟然封她為妃,於是謝昭容代替步綰綰成了後宮裡的香餑餑,人人都巴結的物件,昭華殿裡的熱鬧像是轉移到了謝昭容的清靜殿似的。
轉眼間步綰綰也到了日子,十月懷胎,只看今朝。
步綰綰今早就覺得肚子不大對勁,說不出來的難受,渾身都疼,尤其是肚子,更是像要撕裂一般疼痛。
容尚宮知道她這是要生了,昭華殿立刻像是炸開鍋的螞蟻,到處亂跑,有去叫產婆的,有的去準備熱水的,有去準備衣裳襁褓的總是各有各的忙出。
步綰綰則疼得撕心裂肺,躺在床上大叫著,產婆們在旁邊助產,說了好些話,但是步綰綰一句也沒聽進去,她從前聽別人說過生孩子會痛,如今親身經歷了,才知道這痛苦讓她難以承受,步綰綰從小就怕疼,這也是她學不好刺繡的原因,針扎一下就疼,可現在身體的痛比無數針扎還要難受。
青華和禾兒只能站在殿外乾著急,走來走去的,聽著殿內步綰綰的一聲聲慘叫,都感覺後背發涼。
聽說先帝的妃子有難產死的,被宮人用席子這麼一裹就算了了後事,如果是得寵的妃子,可能得賞一口棺材,風光葬了。青華每每想到這裡,就不由得腿發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禾兒見她要倒下,連忙去扶著她,“青華姐姐,你這會兒可不能倒下,皇后娘娘還指望著你呢,有你在,娘娘心裡邊才踏實。”
青華“嗯”了一聲,連連點頭,握緊了禾兒的手,此刻二人之前的恩怨都拋諸腦後,眼下只期待著步綰綰母子平安。
殿內,步綰綰沒了力氣,感覺身下有東西在往下掉,可是又一直不出來,身下劇烈的疼痛感讓她想死,步綰綰最怕死了,可是她想著死應該不會比現在更痛了,這會兒她要是死了,是不是都了結了,至少她不會疼了。
步綰綰額頭上大顆大顆汗水往下流,有人拿著帕子替她擦汗,步綰綰抬頭看了眼,是容尚宮,這會兒平日裡一向從容鎮定的容尚宮神情也開始擔憂起來。
步綰綰看著容尚宮張著嘴巴,好像在說什麼話,可是她一句話也聽不進去,她只是緊緊抓住了容尚宮的手,用極其微弱的聲音喚道:“皇上——”
步綰綰不知道自己這會兒為什麼會叫皇帝,但是她心裡想著,要是有皇帝在這裡,她會安心很多,皇帝這會兒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
可是容尚宮微微皺起的眉頭卻告訴了她答案,皇帝不會來了,皇帝不在這裡。
步綰綰突然想起,皇帝的確好些日子沒來了,他去謝昭容的清靜殿了。